亥时三刻,入夜的梆子声已经敲过两遍。晖云大牢里的差役换了防守,睡眼惺忪的守着后面的地牢。
这里边的犯人半个月前已经全部提走,只存放着些不会说话的焦尸,等待朝廷派人验查。人可以逃,但尸体最是安分,故而他们也不必那么辛苦。
突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四个看守立刻打起精神,站的笔直。来人带着黑斗篷,一双尖利的眼睛扫过看守,沉声道:“可有异常?”
为首的赶紧道:“师爷放心,没有您的命令,这里连只老鼠也进不去。”
师爷四周打量一遍,满意的离开了。四个看守松了口气,彼此无奈的看一眼。
“不过就是些死尸,用得着这般大费周折?”
“你不知道,咱们这位主得罪的那些人,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百花教,二十年前那可是杀人不眨眼,连皇上都忌讳的。”
“竟有这种事?”
“可不是,如今上些年纪的谁不知道?”那位知些内情的神秘道:“不过是上面怕人心乱,不让提罢了。我听说之前在南诏那边,摄政王一家也是遭到了他们灭门,但皇室压着,所以没有传开罢了。”
守卫都对此连连感叹。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守卫一惊,赶紧规规矩矩站好。
门开了,一身戎装的马萧鸣带人进来。
“马将军。”守卫赶紧道。
马萧鸣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道:“奉太守指令来查看侯府所有尸体。”
守卫闻言面面相觑,为首的上前道:“将军,这里乃是停尸重地,太守有言,非持本人签发的手令一概不得入内……”
马萧鸣后面的人不高兴了,闹着要上前动手,守卫有些害怕,一起堵在地牢门口:“马将军要违背太守指令,强闯重地么?”
马萧鸣拦住手下兄弟,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们,让他们头皮发麻。
“将军,”为首的终于服软道:“太守要求以命相保,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如果将军真的有要事,容在下前去禀告一声,太守府的师爷方才离开,应该耽误不久。”
马萧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太守下的指令,你们却去禀告师爷?怎么,难不成师爷能代太守做主?”
守卫变了脸色,赶紧道:“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还是说,所谓的太守指令,实际上是师爷的要求?”
守卫一脸为难:“将军见谅,的确是太守下的指令,在下不敢欺瞒。但此事一直由师爷负责,故而……”
马萧鸣看着他:“这里的尸体都是本将军带人送来的,以前任人查看,指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守卫想了想:“大约十日前。”
十日前,正是他带兵围剿暗巷的时候。那天,只有一个人被送来,就是那位拼死保护了自己的老妇。马萧鸣顿时觉得不简单。
手下虎视眈眈的瞪着守卫,只待马萧鸣一声令下就可以将他们绑了。马萧鸣却沉思片刻,大手一挥:“罢了,本将军亲自找太守去。”
说着带人离开。四个守卫面面相觑。
到了午夜时分,大牢里已是一片捣头如蒜,只有一个从外面回来的衙役还在整理着他们吃喝完毕后狼藉的桌子。那些人迷迷糊糊看他一眼,并不怀疑。
地牢中的四人怕马萧鸣再回来,是以一点睡意也无。但突然,四个人都身体发软,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当他们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马萧鸣穿着衙役的衣服提着一篮子杯盘狼藉在地牢里缓缓走着,一阵阵扑鼻的臭味让他不由的皱眉。他来到最里面被改成停尸处的监牢时,小心翼翼吹燃了火折。
这里停放着一百多具焦尸,彼此之间挨挨挤挤,几乎占尽了所有的地牢。马萧鸣在尸体之间穿梭着、寻找着。
终于,他在尸体的最里面,找到那具唯一没有燃烧过的躯体。他揭开尸布,看到老人那张平静而安详的脸。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拉住自己。
他微微叹口气,正要盖上白布,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在尸体上翻找起来。可是寻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就在他灰心之际,老妇浮肿的脸引起他的注意。
他小心翼翼靠近尸体上身,伸手去摸那张黑色的褶皱脸,突然间打了一个寒颤。在那一瞬间,他猛然躲开,看着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插入老妇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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