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急召”,纵使福清没有催,二人亦不敢有半分怠慢。匆匆对视一眼,南宫勖便奉召进宫去了。

“陛下召见定是有要事。勖儿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同你知会一声,你只管留下等他便是。”文常候如是说。

顾承欢闻言,略感诧异,但仍点头称是。

***

南钊宦官的地位,甚为微妙。

他们不任实职,不掌兵权,可却是离帝王最近,甚至陪伴帝王最久、最会揣摩圣意之人。只此一点,便令人不敢小觑。

比如福清。

此刻,他始终走在南宫勖左前方约五步左右的位置,微微躬身,低眉敛目,看着是极恭谨的样子,可那一路以来的沉默,却又暗暗昭示着他身为帝王心腹面对朝臣时的淡定——无需讨好,哪怕那是如今盛宠正隆的军中第一人!

说来也怪,方才明明说是急召,可入了宫,福清的步子却日眼可见地缓了下来。那不紧不慢的步调,怎么也看不出“急”来。

待到了御书房门口,只见一个小太监,疾步过来,朝福清低声禀报了几句。

福清面上神色不动,回身一拱手:“还请南宫将军稍待片刻。”

“有劳公公。”南宫勖含笑,心中暗道:此“急召”果然有异,今次,怕还是与前几日那道“口谕”有关……

这“片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只听御书房里骤然传出杯盏破碎之声,吓得候在外面的小太监打了一个激灵。福清抬眼朝他一睨,小太监登时不敢动了。

又过了半晌,才看孙成躬身退了出来,把门掩上。然,他的恭顺只留给帝王,直起腰来甫一回首见到南宫勖时,脸上又带着惯常的倨傲与骄矜。

南宫勖对这种态度并不陌生,他上前两步,仿佛未看见孙成那被茶水染深的袍角一般,拱手为礼,温声道:“孙相。”

孙成一瞬目光冷凝,但不过一息,情绪便隐去。他略一颌首算作招呼,而后大步离去,连多一个眼神也欠奉。

“南宫将军,圣上召您觐见。”福清沙哑的声音适时响起。

御书房里,先前一地狼藉早已被人收拾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宫勖跪下行礼,低下头去,语带恭敬:“末将南宫勖,参见陛下。”

立于几案后的皇帝并未立刻回应。他此刻身着常服,缓缓地站起身来,竟是身量极高,身形看着也颇为健硕的样子,远非十几年前初入宫时的瘦弱可比。

南宫勖垂首,只见皇帝的靴子在他面前定了片刻,才缓缓由他身侧踱过,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起来吧。”

“谢陛下。”南宫勖朝皇帝的背影躬身。

“你可知,朕为何事宣你?”又静了片刻,皇帝转过身来,一张五官寡淡的脸上不辨喜怒。

“末将愚钝,还请圣上明示。”

皇帝缓声道:“你且去看看,那案上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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