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肥这一年来收集的着实不少,但卫家庄子的田地更多,卫臻还真怕不够用。不过也就是第一年会有这个麻烦,庄户们一旦切实见到粪肥的效用,家家户户怕都会收集粪水和枯枝败叶堆肥,那可比光靠卫臻找的收粪小队伍效率高多了。

“那可怎么办?”

管疤子有些着急。他本来也就抱着试试的念头,粪肥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呢。可听卫臻说得这么有信心,十有八九是真能肥田的,到时候春季真紧张,庄户们会不会欺生,怕自己这个新来的挤到后头去?他可听说了,拿出田地做试验田的两户,除了出现损失有主家担保,明年还有优先使用粪肥的权利。

“没事儿,明年春季耕田时庄子会试用一种新式耕犁来翻地,你若是带头试用的话,我做主让你优先使用粪肥。”

卫臻说得是曲辕犁,这时的犁还都是双牛抬杠的直辕犁,翻土浅不说,还浪费畜力,本来他准备造出来曲辕犁后,和粪肥结合使用,结果粪肥的事儿他就忘了个干净,曲辕犁自然也没了影子。

“那感情好,俺听过主家你得后稷之书的事儿,别说粪肥真肥田,就是不肥田,俺管二一定带头试用主家的新式耕犁。”

管把子把胸脯拍的山响。

其实他就是不带头,卫臻也能找到试用的庄户,和粪肥一样,包损失就是。但他不太喜欢那样,他宗族人丁单薄,庄户们以后很大可能是他的人才储备基地之一,啥都要主家保护着,没一点冲劲儿怎么行?

“你也别答应的太干脆,丑话我说前头,用新式犁翻田,第二年是肯定能增产的,但第一年可说不定,没准儿还要减产,你可想好了?”

深翻并不一定全是好处,深处的土是生土,腐殖质少,翻上来后是有可能导致减产的,等第二年生土变成熟土,深翻增产的效果才能切实体现出来。

“主家,俺省得,第一年翻成了夹生地,减产也正常!反正以后能补回来。”

管疤子居然懂夹生土,这让卫臻有些意外,其实这时期的人懂生地熟地的区别,管疤子种地多年,又种过撂荒的熟地,知道夹生地也不稀奇。

“既然你知道,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放心,主家亏不了你们的。”

一味对别人好并不一定能换来感激,把好处以激励的形式给出去,能换来更好的积极性,在政府工作多年的卫臻这一点还是知道的,怎么对待这些积极响应自己的庄户,卫臻要想好了一整套利人利己的办法。

曲辕犁其实不难做,卫臻小时候家里还用了好几年,虽然忘了几个小细节,大致却还记得,又有直辕犁这个参考,找来木工刘三和铁匠李大试做几次,在荒地里又试了两次,便出来了成品,看着被单牛拉着的犁头,翻的田比双牛犁还深还快,前来围观的好奇庄户一片赞叹。想来明年推广曲辕犁要比粪肥容易得多。

忙完了这些,卫臻又闲了下来,闲下来后,心情越发烦躁,索性牵着狗,让典韦跟着,到雪地里去逮野兔子去了。

“文简,你的婚事还没弄完?”

典韦和蓝儿的身份都不高,自然不可能像蔡琰那样三书六礼的一样不少,找个媒人,合了八字,一切从简,很容易就能搞定。据卫臻所知,典韦找得卫家庄子上一个比较有威望的老庄户做的媒人,八字也合了,请期也请了,蓝儿父母双亡,又是卖给卫家的,契书卫臻早给了蓝儿,卫兹点个头,典韦就能迎娶蓝儿过门了,偏偏到现在卫臻还没听到动静。

“主君,蓝儿这几日受了风寒,病倒了,家主说且待几日,等蓝儿大好了我再迎亲,免得家母被过了病气!”

典韦是整个卫家庄子对卫臻称呼最奇怪的一个,卫家的下人和庄户称呼卫臻都是少主君或少主家,毕竟上边还有个当家人卫兹,典韦偏偏称呼卫臻为主君,称呼卫兹为家主,其中的区别,卫臻也没弄懂,只知道卫兹为此专门找到典韦长谈了一番,却没让典韦改变称呼。

“啊,是疫症吗?”

卫臻有些吃惊,蓝儿要出嫁,契书都给了出去,自不可能再伺候卫臻,卫兹许了情,让她在卫家庄子的偏房小院住着待嫁。而卫臻这段时日心情烦躁,伺候他的婢女都躲着他,竟没人知会他一声蓝儿生病的事情。

“主君糊涂了,冬日里哪有疫症,就是受了风寒,郎中说是因为出入频繁,冷热交替,导致受了寒。”

典韦笑道,眼神里却仍有些许担忧。

这时期可不比后世,头疼脑热根本不是问题,风寒感冒是有可能要人命的。好在蓝儿只是简单的感冒咳嗽,并没有发热,倒是没生命危险。

“那倒是,是我糊涂了,对了,庄子里有了火墙,屋内屋外冷热差异大,是要让庄子里的人注意一些。回头你让卫管事提醒一下众人。”

卫臻拍了拍脑袋失笑道,他总觉得被老爹谈了次话的典韦,对自己没了之前那种雇主与雇员之间的隔膜或者说客气,说话也随意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今年的雪来的早,下得也不小,瑞雪兆丰年啊。”

踩着厚厚的积雪,卫臻弯腰捏了个雪球奋力的扔向远方。

“对了,你请期的日子耽误没?”

卫臻想到哪说哪,除了造东西,心情烦躁的他最近都很少动脑子,在典韦面前说话更是随意。

“耽误了也没法子,蓝儿身子骨本来就弱,若是再因迎亲折腾一番,加重了病情,俺就没脸见家主和主君你了,俺和我家阿母商量了,已经让卫管事禀报家主,迎亲往后延一延,等蓝儿大好了再说!”

“呃”

卫臻只觉一个念头在头脑中一闪而过,却又没有抓住!

“老典,你刚刚说的啥?再说一遍!”

抓住典韦的袖子,卫臻连典韦的字也不喊了,他觉得刚刚那个没抓住的念头和典韦说的话有关。

典韦被一脸急切的卫臻弄得没头没脑,不得不把刚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哈哈,对了,往后延一延,病了就得往后延一延!”

卫臻哈哈大笑,说出来的话让典韦更加莫名其妙了。自己迎亲的日子被迫后延,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把主君乐成这样?莫不是癔症了?典韦听过庄子上的庄户嚼舌根,知道自家主君以前可有过病根。

“老典,你自个儿晃悠吧,少爷我回庄子了!”

卫臻说完一溜烟朝庄子里跑去,留下典韦在雪地里一头雾水。

他刚才可听到了,卫臻一边跑一边口里嘟囔着我怎么没想到,笨蛋之类的莫名言语。再说在卫臻身边呆了不短时间,他知道卫臻只有在极端高兴或者恼怒是才会自称那个什么少爷,看卫臻这样子,是高兴的?这可少见,从圉县回来这段时间,卫臻焦躁的情绪都快覆盖整个卫家庄子了,三天两头发火,这么高兴倒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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