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卫臻告别了蔡邕一家,由典韦赶着马车,回到了阔别大半年的卫家。
一回到家,卫臻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让典韦张罗婚事,用他的话说,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赶紧凑一块滚回自家过小日子去,别他妈的在老子面前眉来眼去的秀恩爱!
得到主君点头的典韦很高兴,他和蓝儿平日里一起识字,耳鬓厮磨,时间长了,日久生情是自然的。他喜欢蓝儿的温柔体贴,无心做卫臻侍妾的蓝儿对他也很满意。
实际上典韦条件确实不错,勇力过人不说,在卫家庄子上如今也是有家有院的,又是卫家庄子第一高工资,卫臻亲卫,也就是蓝儿近水楼台,若是典韦当初没跟着卫臻去蔡家,像管疤子那样直接到了卫家庄子,如今怕是早就被庄子上的小娘子们得了手,成了亲!
没等自己提出,就被主君点了头,典韦自是喜不自胜。他虽然面相憨厚,却是个有眼色的,看得出离开蔡家后,卫臻的心情就极坏,不敢和卫臻啰嗦,简单的谢了两句,就自觉退下,找人操持准备自己的亲事去了!
“大人,和曹太尉讨要的东西有着落没有?”
卫臻口中的曹太尉是未来曹丞相的老爹曹嵩,刚刚给汉灵帝交了两千万钱,顶替崔烈,成了大汉新鲜出炉的太尉。他之前做的是大司农,手里八成又卫臻想要的东西。
卫兹和曹嵩是有交情的,主要是曹嵩帮助过卫兹,卫臻前年,也就是中平二年,听说他交五百万成为大司农时就留了心,弄出后稷传书的事情后,就拜托卫兹给曹嵩写信,求些皇宫独有的,那些张骞从西域当面带回来种子,这一晃半年过去了,想来有了回音。
“臻儿,若是心情不佳,不妨带着卫冲他们散散心,无需操太多心思,曹太尉的回信八月里就到了,种子也给了,我让懂农事的庄户看了,种类不少!”
卫臻的坏心情卫兹也看出来了,自家儿子一回家就忙活各种事情,对下人们和庄户却没了去蔡家前的宽松和善,急躁的厉害,下人们和庄户被使唤的私下里直叫苦。
家里就这一独苗,卫兹如何不关心,当下背着卫臻叫来蓝儿和典韦询问,摸不着头脑的两人说得模模糊糊,卫兹却咂摸出了点头绪。
不过他也有心无力,蔡家两位女公子都许了人,不管自家儿子因为哪一个导致的心里失落,情绪暴躁,他也没有办法呀,一家有女百家求,关键问题是人蔡家女已经被求走了啊!
唉,这也不算坏事儿,至少说明自家一直不开窍的儿子也开始年少慕艾,心思浮动了不是?
无奈的卫兹自我安慰着。
小冰河时期的十二月,飞雪玉花,千里银妆。
“笨蛋,看看你做的什么玩意儿,这么大的裂缝?你在糊弄本少爷是不是?”
现在雪地里,卫臻冲着卫冲大发脾气,连少爷这种现在还没有的称呼都秃噜出来了。
回到卫家庄子后,他让卫冲带着人,在几个常活动的房间里砌上了火墙,青砖墙体,与炉子的相接的铁管接用陶管代替,糊上黄泥之后,封闭性并不差。本来卫臻挺满意,但这还没用几天呢,陶管接口处用来密封的黄泥,就裂开的裂开,脱落的脱落。
“少主君莫要气恼,是我的不对,这就去弄些新鲜的胶泥,重新糊上。”
卫冲低着头,心里叫着倒霉。卫臻这段时间脾气不好,整个庄子都知道,偏偏自己撞到了风口上,被骂个狗血淋头!
卫冲除了觉得自己倒霉,倒是没什么怨愤之心,少主君脾气是变得暴躁了些,心地却如原本一样良善,让自己带人做这取暖用的火墙时,可没忘记交代给自己这些下人住的房屋也垒上,每日烧的柴火不说,数千块青砖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花在自己这些下人身上,少主君愣是眉头都不带皱的。
房屋里有了火墙,到处暖烘烘的,长这么大的卫冲第一次觉得冬日也不是那么难捱。他就是贪暖偷懒,多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待了些时候,没有留意火房里的情况,这才出了篓子。
和后世在屋里烧炉子的火墙不一样,因为密封设备落后,担心一氧化碳中毒的卫臻将火墙的炉子挪到屋外一角,临时搭个木棚作火房,安排人在棚里烧火。这样一来,陶管接口等容易漏气的地方都在屋外,屋内的火墙又用胶泥和石灰抹的严实,便没了烟气中毒的隐忧。
卫臻其实知道自己的怒气有些无厘头,火墙是他回到庄子后,挨不住冬才想起做的,在蔡家庄子时,他就没想起这个事。做的晚,用得急,密封用的胶泥根本没有阴干,一经热气烘烤,失水极快,出现裂缝脱落是再正常不过了,卫冲就是时时盯着也没用。
“算了,以后多看着些,胶泥裂开了就及时糊上,炉子做得晚了些,胶泥没来得及阴干,不怪你。”
卫臻摆摆手让卫冲自去做事,他则带着典韦在庄子里挨家转一下,庄子里有些手上稍稍宽裕的庄户学着卫家做出了火墙,只是他们不舍得在外面专门搭棚子,又没有陶管,全靠土坯砖砌泥糊,很容易漏气,卫臻可不想庄子上出现整家烟气中毒的事故!
不过卫臻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他和典韦走了一圈下来,砌了火墙的几家庄户并没有把火墙烧起来,反倒依旧在屋里点着火盆或者火灶(就是在屋内地上挖一坑,用砖石贴边,在里面烧火可以取暖,也可以用吊锅做饭)。
“主家,这土坯砖都是赶时间做出来的,用火一烤,可不全碎裂了?可不敢现在就用,等阴干了,明年再用也不晚。”
管疤子到底比别的庄户胆子大,很直白的告诉卫臻他们的担心。他们这些贫苦出身的人,平日里住的屋子都是土坯砖不说,就连土坯砖都是自家花力气一点点做出来的,自然知道湿泥砖被火烤的后果,反倒是卫冲自小在卫家长大,没接触过这些,压根不懂其中的关隘。
“在庄子住的还习惯吧?”
负责调查管疤子来历的卫兴查了几个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只知道管疤子三户人家是北海章丘人氏,当初被北海黄巾挟裹的流民,黄巾军被官军击溃后,一路逃窜南下,和陈留黄巾合流后攻下己吾县,随即被官军剿灭,管疤子几户人家就是那时候流落到己吾县乡野的。
这时候又没有网络,卫臻没可能支使动北海相孔融那个嘴炮,也不可能专程让人跑一趟北海章丘,真想查清管疤子的底细,除非是把李大眼那群行踪不定的盗匪给捉了,没有官府的配合,卫臻舍不得卫兴这些卫家好容易养出来的家族武装力量去冒险,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好在管疤子在卫家庄子就是老老实实种地,毫无异动,卫臻倒也放下一大半的心思。
“习惯,庄子的租子不高,主家你又是个大方的,家里婆娘还是都说庄子来对了呢。”
管疤子来后,卫家庄子分了五十亩中田给他耕种,生活有了着落,比做流民时的精气神好多了。
卫家庄子有庄户百十来户,刚好是一个里的规模,说不上大,却绝不是小庄子。卫家两个庄子,人口也近千了,就是几代单传下来,自家人丁不旺,不像颖川荀家或者汝南李家那样,光是宗族人口就上千,庄子里其他姓氏的人反倒是少数。
“对了,今秋田里上粪肥了没?”
秋季播种时,卫臻在蔡家忙活着雕版印刷,把粪肥的事儿都给忘了,还是卫兹派卫冲到圉县告知他,他才想起来粪肥的事情。卫兹之所以让卫冲跑上百里路,主要是征求卫臻的意见。这可不是后世,大家都知道肥料的作用,使用起来毫无压力。卫家庄子的庄户对使用臭烘烘的肥料是持犹疑态度的,毕竟田里的收成关系着他们一家老小的肚皮,乱折腾,万一减了产,是要饿肚子甚至出人命的。主家就是信誓旦旦,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
对此卫臻也没好办法,只好找两户胆大的,承诺若是减了产,由主家承担损失,这才弄了十亩实验田,还是下等田。
“没有,俺倒是想试试,不过家里的婆娘不让。”
管疤子还真想试试,可惜家里的婆娘求安稳,生怕田里减了产甚至绝了收,寻死觅活的拦着,管疤子初来乍到,见老庄户们都不上心,也就熄了心思。
“明年春季也不晚,倒是就怕到时粪肥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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