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可见范围内的线索都已搜寻完毕虽然没搜出个什么派用场的,但三人也不准备继续在这压抑的地方待下去,恰巧此时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男音尖叫钟幸和红姐对视了一眼,拉上祁天然就迅速往一楼大厅里跑去。
所有人都挤在一楼卫生间门口,发出刺耳尖叫的正是那个男新人。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打摆子似的哆哆嗦嗦。
在他跟前一尺的彩绘瓷砖地上倒着一个死相凄惨的男人,正是唯平头男马首是瞻的那个混混模样的飞机头。
此刻他的脸像草纸一样干枯腊白,他的脖子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断一半,露出白森森的骨茬和黑黑黄黄的结缔组织头耷拉在肩膀处大量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黏糊糊地蜿蜒出一道血线顺着低洼流进卫生间的地漏里。
两个女玩家只看了一眼就捂着嘴转过头去吐了。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跟你一组的吗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宋薇干呕着开口。
平头男到底是经历了几场副本的老玩家脸色虽然难看却还能忍着不适走近了检视飞机头的尸体。
借着身高优势,祁天然从几条大腿的缝隙里看出去。
他被改造过的身体视力绝佳发现飞机头颈骨的皮肉处有收束的痕迹截断面很不光滑筋膜黏连在一块儿,这种截断面看起来不像是利器切割所致,更像是
“这不是刀伤他的脖子是被细绳生生勒断的。”果然,平头男观察过后皱眉下了结论。
所有人都一惊。
“刚才我们所有人都在楼上的时候,你们楼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呢?”钟幸提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疑问。
平头男道:“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我们两个只是把一楼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后来他说尿急要上厕所,我让他快去快回,等再看到他,就变成这样了,对了,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这个新人可以作证。”
平头男指指窝在门边的新人。
也许是人多力量大,新人此刻也稍微镇定了一些。
“我是第一个进来的,刚进来就发现他倒在这里,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来你们才进来。”
话毕,见众人用狐疑的视线看着自己。
新人反应了一秒,忽然跳起来:“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不会是怀疑我吧,我说你们看看我这个个头。”他指指自己的排骨胸。
“你们再看看他的块头。”他指指地上飞机头的肌肉块。
“这对比难道不够鲜明吗,虽然很不情愿这么说,但是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摁在地上爆锤好吗。”新人也顾不上害怕了,生怕被冤枉的委屈让他显得气鼓鼓的。
红姐虽然不信新人能搞死飞机头,但尖酸的本性让她还是习惯性奚落道:“这谁知道,万一你趁他上厕所没防备的时候用绳子从背后套住他的脖子,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很难逃脱的吧!”
新人虽然又怂又弱,但他脾气可不算好,受不了冤枉,而且生平尤其讨厌红姐这样的长舌妇,暴跳着就要去薅红姐的头发。
钟幸正好站在他们中间,只得一脸黑线地拦住新人:“行了行了,没人怀疑你,你身上干干净净一滴血都没溅上,要人真是你杀的,这也说不过去啊,再说你和他无冤无仇的,是吧。”
新人被拦了一把,眼珠转了转,毕竟眼前这几个都是老玩家,只有自己一个新人,打了那女人不算什么,万一他们老玩家抱团排挤自己怎么办,这么想着,哼哼道:“呵,头发长见识短,老子不跟泼妇一般见识。”
顺势就着钟幸递来的梯子就下了。
就在这时候,宋薇眼睛一花,是一道反光划过她的眼角,她顺着光线看过去,忽然指着飞机头的尸体说:“你们看他口袋边,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随之望过去,只见飞机头歪斜的口袋边垂着一点细细的,亮晶晶的东西,在烛火下闪着微弱的光。
这东西原本是没有的,可能是由于刚才平头男检查的时候稍微挪动了一下,它就从口袋里滑了出来。
钟幸大着胆子捡了根浴刷,用木棍那头把反光的物件轻轻挑起。
一挑出来,就破案了。
这是一只精工雕刻的怀表,表壳上的图案和花纹和城堡里其他装饰品上的纹路样式相同,表盘外侧还刻着类似家族徽章的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原本就属于城堡里的东西,不会是飞机头的随身物品。
此刻,打磨光洁的表链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血污和脂肪,与刚才那场凶杀案完美链接了起来。
“你们看,快看!这条链子!他是被这条表链勒死的!”新人急于洗脱自己的嫌疑,夸张地叫了起来。
一看到这块怀表,平头男就气急败坏了地骂了一声艹。
“这个傻哔,我让他不要见钱眼开拿这里的东西的,命重要还是财重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把外面那一套带进来,有命拿有命花吗!”
新人捂着胸口:“什什么意思,这里的东西不能乱拿吗?”
平头男眼风似刀地扫过去:“怎么,你也拿了,拿了就等死吧!”
新人嘶了一声,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我我没拿,其实挺眼馋的,这里到处都是好东西,但是我是个鬼片爱好者,知道这种神神道道的地方不兴随便拿东西,电影里不都那么演吗,一群人到了个闹鬼的地方,然后里面就有个作死的人看见好东西就往怀里塞,鬼就缠上他了。我见天儿看多了这种片子,哪儿敢啊。”
平头男朝飞机头的尸体嫌弃地白了一眼:“还跟我吹嘘经验,这觉悟,连个刚进副本的辣鸡新人都比不了。”
辣鸡新人:
有被冒犯到p。
平头男警告道:“虽然这里大部分是老手,我还是重申一遍,副本有副本的规则,就算每个副本的规则不一样,但是主动去碰触死线的行为都是愚蠢的,类似行为包括但不限于随便拿东西,任意冒犯副本,落单一个人到处乱跑,任意大声喧哗等等,这些都是找死的行为,不信邪的就试试看吧。”
钟幸听了这话,后怕地拍拍胸口,跟林红娜感叹:“好在刚才听了小月的话,没敢随便拿东西,不然我俩的下场估计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用下巴点点飞机头,心有余悸。
林红娜嘴上附和,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虽然之前那个阴恻恻的小鬼警告过别拿屋子里的东西之后她就依言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放回去了,只是那个宝石蜻蜓造型的饰品实在太过精致,让人爱不释手,因此出门前她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又拿了塞回口袋里了,想着就拿一样玩玩应该不要紧。
而亲眼目睹了这个男人的凄惨死状后的现在,她简直肠子都悔青了,她在其他副本的时候也拿过里面的东西啊,心知只是在副本里玩玩,每次出副本的时候也带不走,纯粹过个手瘾罢了,她哪儿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啊,现在恶鬼会不会已经缠上她了。
林红娜心里又惊又怕,但到底比小姑娘时候有定力,大体上维持住了面上的平静,只是她心慌啊,觉得自己已经被恶鬼标记上了,估摸着等一落单就到了她的死期了。
不,不行
林红娜用力握拳,指甲陷进肉里都无知无觉的。
她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极度的恐惧偶尔也会催生出冷静。
林红娜此刻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比清晰。
首先是绝不能落单。
落单是恐怖片必死定律,只要不落单,哪怕遇到危险,也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挡一挡。
她把手伸进口袋,感受到一块凉丝丝的硬物硌在手掌上。
再者,她得把这个东西赶紧处理掉才行。
单纯地扔掉恐怕没用,毕竟把饰品带出房间的人是她,现在恶鬼恐怕已经盯上她了,得赶紧想个办法,让恶鬼把目标转移到别人身上才行。
她的视线在人群里转了一圈。
平头男不行,他是老手,又警醒,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就把最强的人得罪了。
新手也不行,虽然他看起来很没用,但他们俩有过冲突,他一定会防着她的。
她又否决掉了新人。
那么宋薇呢?
不不不,宋薇也不行,她和她从头到尾没用任何接触,摸不着深浅,再说宋薇身上穿的碎花裙十分轻薄,连装饰性的花边和口袋都没有,饰品上的宝石虽然是儿童尺寸,也有点分量,不要小看了女人对身上衣物的熟悉程度,哪怕只是多了几条皱褶,也会被马上发现抚平,何况多了一个饰品的重量呢。
同样作为女人的林红娜在心里摇摇头,划去了宋薇这个选项。
其实她心里有个最好的人选,这个人善良好骗又大大咧咧,对自己不设防,最关键是他穿了一条带帽卫衣,领口处还拖着两根帽带,只要把饰品往他的帽兜里轻轻一丢,这点分量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
林红娜咬了咬唇,想起那条挡在自己跟前的血淋淋的胳膊,不知为什么,就是下不了决心。
在她犹豫的当口,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准备离开洗手间了。
洗手间面积狭小,是最合适动手脚的距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林红娜握了握拳。
突然哎呦一声从两人中间挤过去。
她一边哎呦一边抱怨:“看看你们这俩粗心的大人,挤到别个小孩了知道不,人家娃娃细皮嫩肉,经得住挤啊,看把她帽子都挤歪了。”
新人烦她,张口就怼:“你什么毛病,谁碰到她了,再说她帽子本来就是歪着的,这是个礼帽,小小一只歪戴着才时尚,你一城乡结合部大妈懂个球。”
城乡结合部大妈!
林红娜听了差点吐血。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想众目睽睽下站在卫生间里和新人吵架,显得跌份儿似的,撇撇嘴,一扭身子率先出去了。
新人还在和边上的宋薇叨叨:“薇姐,你说这个女的脑子不好使吧,老是莫名其妙的,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啊。”
他又同情地看了钟幸一眼:“跟她一组可真倒霉,哥们儿你没少受罪吧。”
钟幸挠挠头:“啊,还好吧,我和她接触不多,我主要跟小月说话,小月你说是吧。”
说完还朝祁天然眨眨眼。
其他人没看到林红娜的动作,但被摄像头三百六十度围绕着环拍的祁天然身上发生的任一微小事件都躲不过直播间观众的眼睛。
目睹了一切的观众可替祁天然不忿了
艹艹艹,她把什么放我们小月身上了,她还敢不敢再贱一点,不知道保护萝莉人人有责吗
明明自己手贱要拿,大佬都提醒过她的,反手来一波陷害,这个操作骚的,简直让人看不下去,她死不死啊
这人你们发现没有,一开始就针对大佬,肯定是嫉妒大佬比她年轻比她好看还比她厉害
有一说一,我觉得她也没错,都是为了自保罢辽,柿子不捡软的捏,还挑硬的碰啊?
科科,关键是她没有挑到软柿子,坐等打脸
祁天然没点头也没否认。
他多机敏一个人,刚才林红娜装模作样要帮他整理帽子,他虽然扭头避过了,但头发上多出的那点重量可没被他忽视过去。
他不着痕迹的摸摸自己发辫上的蝴蝶结丝带,从蝴蝶结内侧的芯子处摘下一个坚硬又光滑的东西捏在手心,在无人发现的角度打开一看,赫然正是他亲手放回三楼梳妆台上的宝石蜻蜓。
都不用思考,他就明白了那个女人的目的,一定是贪小便宜把发饰带了出来,目睹飞机头的死相后她又怕了,就想把灾难转移到别人身上,其他人衣衫单薄不合适,自己这一身穿的跟歌剧魅影似的,正方便她下手,哪怕被拆穿了,鉴于这里的人对他最初印象就不好,也未必有多少人愿意帮他说话。
这个受害人妥妥选的堪称完美。
这女人外表看着不甚聪明,但心思意外的还不少啊,若不是她下手的对象的正是他本人,他都不禁要为她的选择鼓掌了。
众人一楼三楼的一番劳累,兵荒马乱的还死了一个,等坐到客厅中央照明最好的长桌上的时候,各个都有些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宋薇提议道:“刚才我经过那边的时候看到有个厨房,不如我们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大家伙儿都饿了,没人提反对意见。
宋薇就拉了林红娜一起去厨房。
等两位女士的身影看不见以后,祁天然从高脚椅上滑下来,说了句我也去看看,就一蹦一跳地追了过去。
宋薇刚把碗柜里看着还算新鲜蔬菜的拿出来,放在银盆里舀水清洗,厨房门口就探进一个精致的小脑袋,眨巴着漆黑的猫瞳往里打量。
宋薇对这个萝莉的感官还不算坏,毕竟一开始为了打探消息还各种和她套近乎,倒也不至于一发现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冷面相对。
她猜萝莉可能是生长于十分富裕的家庭,没怎么见过厨房里的景象,是一时好奇,就伸出湿漉漉的手朝萝莉招了招。
萝莉抱着人偶娃娃蹦跳着进来了,小皮鞋在地板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萝莉靠近了,先是探头朝水盆里张望了一下,看到一大堆叶子后不感兴趣地转开头,接着又被碗柜上方挂篮子的鹿角吸引了目光,又一蹦一跳地走过去看,随着她的动作,小裙子晃动的木耳边就像一大朵盛开的黑莲花,飘过来,飘过去。
等她看够了,又像来时一样,也不打招呼,抱着她的娃娃就蹬蹬瞪地离开了厨房。
宋薇好脾气地摇摇头也不知怎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性子的小孩,独立、淡定,如此美丽却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这样的孩子,如果能在副本世界平安长大,一定会长成妖孽般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人物吧。
林红娜却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大小也是个十一二岁的人了,我小的时候,十岁就会垫着凳子给弟弟妹妹烧饭吃了,她就走进来参观参观,也不晓得搭把手,现在的孩子啊,真不比当年了”
宋薇觉得这位字裙大姐,虽然看起来还不满四十,但一股陈腐气,暴露出来的心态和唠叨起来的样子,跟她妈那个年代的人有一拼。
“你说是不是啊,小薇。”
林红娜自己说还不够,还要宋薇赞同她。
宋薇把过了水的菜叶子一张张捞起来放进沥水篮里:“红姐叫我薇薇就行了。”
她不是特别喜欢人家叫她小薇,听起来跟古早的乡村爱情故事里面的女主角似的。
“哦,薇薇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还有啊,这小孩鬼里鬼气的,尤其是她那个娃娃,看着就叫人心里发毛。”
宋薇耐着性子嗯嗯啊啊地应和。
离开厨房,祁天然忽然有了点尿意。
于是他脚步一转,拐进了洗手间。
飞机头的尸体已经被推到了角落里,用一块窗帘盖得严严实实的,地上的血迹也用水冲洗过了,整体看起来还算干净。
祁天然迅速上完厕所出来,站在水银镜前用银盆里的水洗手。
被留在浴缸边的人偶娃娃跳下来,顺着他的裙摆吭哧吭哧往上爬,爬到他肩膀上坐好。
祁天然从有点发花的镜子里看到,娃娃朝他做了个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手势,一副想让齐天然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再转两个圈的架势。
娃娃姐姐好萌,爱了爱了。
大佬酷爱抱她,酷爱举高高她,我的手已经放在截图键上了,一切准备就绪!
祁天然正想伸手往人偶的脑门搭一搭,看看她到底出什么毛病了。
手在即将接触到人偶的一瞬间,却忽然顿在了半空中。
镜子里,娃娃睁着萌萌哒大眼睛,半张脸朝他斜靠过来,另外半张脸隐藏在披发后面,模糊不清。
见祁天然停住了动作,她晃了晃头上的同款蝴蝶结。
快呀,快点抱抱我呀。
她的眼睛仿佛这么说。
祁天然盯着镜子若有所思。
他的手拐了个弯,从娃娃的头发边略过,顺势抓了抓自己的脸。
镜子里,人偶看起来有些失落。
祁天然重新朝它缓慢伸手。
人偶瞪大眼一脸期待。
就在祁天然的手要贴上人偶的脸的时候,他忽然又抬高手,抓了抓自己的刘海。
人偶:有点笑不出来了p。
此刻我感觉到了淡淡的不对头。
不对头1,大佬看起来并不像个会逗着人偶玩的人,一定有什么我没有发现而大佬注意到了的地方。
祁天然再次伸出手。
这回人偶抬脸的动作有些僵硬。
祁天然朝它缓慢伸手,人偶也缓慢朝着祁天然的手贴过来。
就在二者即将要接触的刹那间。
祁天然故技重施,移开的手在半空中挠了两下空气。
人偶:
人偶猛然间转头,以一个别扭到骨骼扭曲的姿势,阴恻恻盯着祁天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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