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家村这几天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喻予潮中举了,名次在温陵城上看虽不高不低,可在喻家村,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新族长颇为欢喜,连着上镇上买东西,都挺直了胸脯,跟着邻村争夺引水灌溉也多了几分底气。
“他怎么还不来接我?”喻老太太从前段日子的淡然,到书信寄出去之后越发略显焦灼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会就这么抛弃了自己。
她将簪子给了看守的婆子,让她去寻了老族长过来,一番威胁后,老族长每日都往镇上跑,明面上说在想法子帮衬家中的儿子们,毕竟少了他这份族长的差事,也少了不少油水,暗地里却是每日打探着喻予潮的书信是否到了。
今日他好不容易歇一会,又听得外头婆子的喊声,小儿子说话就不着五六,吃着饭都没能塞住嘴,“爹,最近那婆子怎么总找你有事?你又不是族长了,咋啥事都找你?不会是你背着娘干了什么事吧?”他话里当然是指着老族长是不是跟婆子不清不楚。
老族长吹胡子瞪眼,“你老子是什么德性?还能干出啥事?那婆子过来催,想必是求办事!”
小儿子被骂了几句,闭嘴了。
族长媳妇却笑了笑,劝架,让老族长赶紧去看看,回头瞥了小儿子一眼,就着筷子头就敲了一记,“哪有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娘,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咋分不清好坏黑白?”
“若是你老子还是老族长的时候,我说不定还能听上你一两句话,他现在就是个庄稼汉,还能有什么让别人图不成?再说了,当年你外公让我嫁过来,也是看上你爹忠厚老实,他不敢干出那些个花花肠子的事。”
“那个婆子,是看着喻家老太太的。”大儿子扒拉了下碗。
“喻予潮中举了,想必喻老太太这是让人找爹想法子放她出去吧?”
族长媳妇沉了下脸,却也没有把自己心里头的话都说出来,若不是喻老太太硬是拉着自个当家的下水,自个当家的还是族长,家里也不会这么艰难。
她心里头怎么可能不怨恨喻老太太。
不过,她也明白,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老头子也是身不正的。
“赶紧吃了,等会下地干活。”
老族长背着手,跟在看守婆子后头,慢悠悠儿地走到了家庙,进去到了喻老太太待的厢房窗口,喻老太太手指甲老长,皮肤也皱巴巴的,还有些干裂,更别提平日里那头发了,以往虽也有几根白发,却大部分乌黑亮丽,如今只剩下那一头白发了。
“我儿子的信呢?”喻老太太怀疑是不是有人将喻予潮的信给偷偷藏起来了,就为了给知州大人邀功。
“你的信我日日去镇上看了,没有,你再等等,这才几日?”老族长也有些不耐烦了。
喻老太太双手紧紧扒拉住窗户上的栏杆,狠声道:“你若是打着想让我永远都待在家庙中出去的想法,我告诉你,这算盘你是打错了。我便是出不去,可我有一张嘴,这张嘴,可不受我控制,说出了什么,你可别怪我。”
“我知道,你别说了!我后悔得不行!”老族长低声反驳,还小心翼翼地往后头瞅了瞅,没有人跟着也没有人偷听,这才低声呵斥:“你若是逼我,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反正杀过一个人了,我不介意再杀一个!!”
老族长最近差点被逼疯了。
喻老太太一听,便知他有些想要下狠心了,赶紧笑了,软和了语气,“我这不是担心以后连累你么?”
以往喻老太太保养得当,说上那么几句娇俏的话,虽不是特别符合她的年岁,到底皮肉只是成熟,看上去颇有几分难得的风情,如今脸上皱巴巴的,跟干瘪的红枣一般,头发一头白,说出来的话,愣是让人觉得恶心。
“知道了。”
老族长背着手,赶紧走人。
喻老太太呸了一声,“缩头乌龟!”
隔天,村里头的族人收到了喻予潮想要接喻老太太上温陵城的消息,他们找了老族长决断,老族长心里头有几分想要就这么困死了喻老太太便是了,可又怕她真狠下心毁了自己的家,最后便表态了,“喻老太太之前与我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这之前白喻教在私塾中曾说过而能改,便可。喻老太太如今在家庙中还算老实。再者,咱们村子还是得仰仗喻予潮,若是不放了喻老太太,哪日喻予潮身着官服亲自来领了喻老太太,咱们可是平民百姓,民不与官斗。”
“对,老叔说得有理。”
其他人纷纷点头,于是,没一会,便派人去放了喻老太太。
喻家的奴仆们得知喻老太太出了家庙,没有跑的人赶紧去接了她回府上梳洗打扮,跑了的人多少有些后悔了。
过两日,喻老太太又接到了喻予潮的书信,催她带着盘缠上京,说是要迎娶县主了,让她过去张罗。
喻老太太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一听是县主,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让人收拾包袱。
村子里头的人听了,赶紧擦了擦被吓出来的冷汗,幸好他们没有太过于苛责喻老太太。
“儿媳妇是县主?气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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