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新堂,拜过天地和高堂,柏令仪便先进了新房等着。
新房已经重新修缮过了,三间正房,一间当成卧房,一间吃饭,另一间则随意布置成了临时的小书房,里头摆了一些书,还有一张罗汉榻,上头雕刻着红梅。两边的东西厢房,东厢房除了一间隔成了书房,其余两间暂且空置,西厢房也如此。整个格局朝向为坐南朝北。
柏令仪从下了喜轿到进入大堂,拜天地后到如今在新房里头坐着,甭看她好似规规矩矩,一步都没有弄错,可她手心里头却攒了不少汗渍。虽一手紧紧拽着红绸,可心却一直小鹿乱撞。
坐在床榻边沿,她不由得伸手试探了下自己的脸颊,好烫。她右手紧紧握住扇子,生怕一不小心手滑了。微微低垂着眉眼,耳朵却一个劲儿听外头的动静,不知知州大人什么时候过来。
屋子起先很是冷清,没一会便热闹起来了。妇人们的喧哗声来了,并不是喻予淞的亲戚,而是下属官员们的女眷,听说知州大人那头没有女眷凑场,她们不管是为了自家夫君的官途也好,还是真的就是纯粹看不过眼过于冷清的新房也罢,都手挽着手,亲亲热热地过来闹洞房了。
“新郎官来啦”一声呼喊声,妇人们不由得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
喻予淞便是戴着面具,也能让她们夸出一二三四五六来。
柏令仪听到他来了,越发有些紧张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喜娘笑嘻嘻地念着诗句,说着吉祥话儿,柏令仪垂眸之际,看到了那一双喜鞋,他靠近了。
耳边响起了他清朗的声音,口里念着却扇诗,柏令仪不由得抬起了头,轻轻将扇子放下。
柏令仪的双眸与喻予淞的对视。她只看到了他那双眸依旧明亮,深邃。
妇人们的嬉闹声渐渐远去,好似整个新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一般,久久地对视着。
喜娘上前,拿过了扇子,柏令仪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喻予淞坐到了她身边,喜娘边洒着花生、莲子等吉祥物件儿,边唱着诗,一派热闹。
“礼成了”喜娘带着妇人们出门去了。
围观的妇人们三三两两携伴走着,走远了,这才略微叹息地评道:“新嫁娘长得真是美不胜收。”
“可惜了,知州大人那脸,听说,毁了。”
“真的么?这”
“嘘胡说八道什么,要我说,新嫁娘那是得了好处了,你不知道吧?听说这新嫁娘是双竹。”双竹有再嫁之意。
他人这才闭嘴了。
这什么样儿的锅配什么样儿的盖,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不嫌弃谁。
而新房中,喻予淞递过了喜酒,两人饮后。
柏令仪看着他穿着喜服高大的背影,不由得开口问:“听着前头还热闹,你是不是等会得过去陪着?”
“不用,他们帮我挡了,我刚进来,便已经喝过一些了。”
早在成亲前,他的兄弟们便打了包票,说要替他挡酒,这不,喻予淞一点都不客气,立马给了他们机会。
至于在前头挡酒的兄弟们,开始喝得十分痛快,后来自是边喝边骂娘,以后谁成亲,谁喝酒,再也不敢这种蠢事了。
冬雪等丫鬟还在外头守着。
柏令仪头上还戴着十分沉重的珠冠,双肩都被压得有些弯曲了。即便他们的亲事再怎么着急,可礼服上,真的是一件都不落下,整整身上,十多斤重,沉甸甸的。
她有些累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喻予淞撇眼见了,开了门,唤了外头的丫鬟们进来,替柏令仪松了头上的珠冠,宽了身上的礼服,重新换了一身便服。
外头的婆子过来回话,说是已经烧好了热水,便全都倒进了木桶中。
喻予淞让柏令仪先去洗了,自个也往旁边去洗了。
等柏令仪洗漱出来,身着睡衣,冬雪外头还给她搭上了一件披风,保暖又实用。
从上轿开始便没有吃东西,她肚子也饿了。
“夫人,奴婢刚才去小厨房看过了,好似大人吩咐了厨娘煮了鸡丝面,还有一些配菜,您要不要吃一点?”
柏令仪正好饿了,便点头。趁着喻予淞还没有出来之际,便吃了一小碗鸡丝面。鸡汤十分浓郁醇香,面也爽滑有劲,里头的肉很是鲜嫩。
吃过后便是洗漱了,漱口过后,冬雪领着丫鬟们退下了。
“冬雪,让丫鬟们别在外头守夜了,你也去睡吧。”柏令仪看似淡然的吩咐,其实很是紧张,在丫鬟们面前强撑着。
等冬雪带上了门,柏令仪偷偷儿往水室那头瞄了好几眼,水声还没有停,喻予淞还在洗。
她刚开始是坐在床沿,后来干脆脱了绣鞋,盘腿坐着,之后又直接站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水室的声音才停了。
喻予淞洗这么久,是在给柏令仪做心理准备。他轻轻地将面具摘下来,在铜镜中,显露出略显病态白皙的脸庞。
柏令仪微微抬眉,见他缓缓走过来,身上随意穿着长袍,腰带都没有系全,拖着木屐,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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