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老爷子早年出入无人区,受伤是常便饭,病久成医。
双方三言五语竟也商讨出了大致相同的法子。
找到解决之法,炼丹师协会主会松了口气,见南老爷子面色沉寂,便试问道:“国公他日可是决心站三皇子之流,也好让老夫不至于站错了列。”
“呵……”南老爷子哼笑,笑无暖意。
“老夫愚笨,还请国公明示,不要一家人进了两家门才好。”主会逐一清算着草药的用法剂量,且低声道:“青帝无心朝政,无所作为皆是有目共睹的……其威望不及昭帝,明智不及献帝……经十月围城真是让老夫替国公鸣不值。倒不如……”
“逼宫。早些确立储君之——”
南老爷忽而扬手打断对方,沉声道:“主会还是另做打算,与别个商量去的好。”
“国公何意?”
“年事已高,明儿准备向青帝请旨,卸去一生杂务,告老还乡。”
炼丹师主会闻言大惊失色,“切莫说笑,如今伽马帝国怎可失去国公;何况国公年富力强,一己之力守帝都尚且有余,何来告老还乡一说。”
老爷子笑笑,默而不答。
主会推测道:“可是与坊间传闻皇九子有关——国公如何看待。”
南国公厉色道:“少而城府,心思歹毒,难为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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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老爷子如此评价皇九子:“少而城府,心思歹毒,难为其用。”
炼丹师主会一听便知其中深意。
对方很是知趣,无须国公明个早朝亲自请旨,这夜便面见青帝告了一状。
状词里,主会将老爷子幺孙女病情状诉到病入膏肓,字字句句皆控诉皇九子如何少而城府,心思歹毒。
话里话外无非一个意思:
若是不处置皇九子,任之为非作歹,只会让所有朝臣心寒,大家难为其用,只能集体告老还乡。
一面是群权倾朝野替己分忧的权臣;一面是本就不讨喜的皇九子。
孰重孰轻——
青帝明确表示:非但要惩,更要严惩!
就这样,仅凭群权臣,一面之词。
少年再度受罚,撩袍于青石板路久跪。
长夜漫漫,但闻宫人议论:
“南国公……国公府已经不是第一次设计诬陷皇九子。”
“国公到底意欲何为?”
“醉温之意不在酒,在于皇权旁落于外姓权臣。”
少年听着,面无表情,唯在提及国公府时,眼底戾色一闪而过。
眨眼间,戾色又化作虚无缥缈,淡开了去。
…
帘幔低垂,没入眼帘。
南颜悠悠转醒,已是入夜。
夜如泼墨似的,将天色倾囊概括。
南颜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忽然想起一双眸瞳,泼墨浓重也跟眼前天色似的。
她好像做了个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的第一瞬似是怀抱……然后,漫长梦境里忽如其来的疼痛,像是被剥茧抽丝似的,即便醒来,那种清晰而分明的疼,仍使她心有余悸。
这副身子骨实在太娇弱,自保尚不能。就连脑子都不如穿进这本书里之前好使。
——虽然上一世她的脑子也没有多好使,记性倒是差得不行。
南颜轻轻呼了口气。
静候多时,莲儿闻声而起,急忙卷开帘曼,“谢天谢地,小小姐你可算醒了。你这一躺躺了两天两夜,真是把奴婢吓得不轻。对了,还有……”
莲儿忽然不说话了,眼眶红红的。
南颜被扶着坐起来,望见她通红的眼眶,安慰道:“我这不是醒了吗,怎么了。”
“国公……尚在外面等候小小姐。”
南颜偏头,随莲儿的目光一同向外看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子如现在一般,焦急但静默,于窗前反复踱步的背影;原著在老爷子身上没有什么笔墨,只用【南国公与幺孙女心生嫌隙,淡若生人】一笔带过。
南颜黙了黙。
南老爷子的反常,和原著有很大出入。
望着那背影,南颜有种错觉,其实……老爷子是关心着她的;她猜不透又摸不准,只低低地唤,“太公公。”
“什么?”老爷子的声音又颤又抖,“你叫老夫什么?”
“太……”南颜以为自己叫错了辈分,于是按照记忆改口:“太爷爷,让您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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