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颇有深意的脸带着隐约警告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永安王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

感慨和荣幸咻地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种警惕这庶女,无论她与王妃究竟在密谋些什么,计划着什么,若是他不知,倒也罢了,可既叫他晓得了……

那么,她想做的,绝不能成行!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还晓得我是你父亲?”

语气里,多有讥嘲。

季笙盈盈拜倒下去:“阿笙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阿笙自然晓得父亲是谁。”

她这些年来所受到的慢待和折磨,下毒和冷遇,都是因他而起,她又怎能不记的牢牢地,永生永世也不敢忘。

思绪幽幽地转,小庶女悄无声息地躺在云舒院里,气若游丝地,被人嘲笑痴心妄想时,他在哪里?

上元灯会,乞巧女儿节,八月拜月节,各府女儿都围绕在父母膝下,天真无虑地欢笑着,银铃般的笑声直传出去甚远便连永安王,那个时候也是被几个庶女围着,哈哈地笑,抬手便是一样比一样更重要的珍品赏赐。

哪个时候,小小的庶女却躺在云舒院里,生死不知。

他是从不肯予这个庶女半日源自父亲的温情的。

这些过往尚历历在目,她又怎敢轻易忘怀?

但,这时她低着头,恭顺乖巧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头略向下低了些,自然将万千痛恨都藏于眼底。

永安王站得高,自然看不清季笙的不甘。

他只看得到她的恭顺和小意,如往日一样,对他言听计从地,渴慕着来自父亲的关怀,甚至愿意付出一切

往日如此,今日如此,明日后日,日复一日,永当如是。

他目光在阿圆身上一晃而过,重落到季笙面上:“深更半夜,你随阿圆女官一道出门,想来,是奉了你母亲的命,要送女官回宫么?”

季笙抬起头来。

不期然地,她试探打量的眼撞进他隐含着警告的眼神里。

那句“我是奉了皇后的命,要入宫去的”顿时梗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地从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着:“父亲,我……”

然,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永安王却已率先摆了摆手:“你不必说了。父亲都懂。”

他看一眼季笙,目中流露着往日从不肯展现的温情,仿佛关怀备至,更似突然便对这个女儿疼爱起来,舍不得叫她受一点苦似的:“天已夜了,你一向身子弱,受不得风,虽是承了母命,也不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伸手,温暖大掌轻轻在季笙肩上拍了拍,像是果真对她十分疼爱似的:

“往日这个时候,你当早已睡了,今夜累你如此奔波,委实不该。阿笙,不过是送一个女官回宫罢了,你平日是个最孝顺的孩子,又最听话,往日,父亲总是多忽略于你,今日既撞见了,便由父亲替你送女官回府,至于你”

他左右扫一眼,随手指了一个随车的婢女:“还不快扶四姑娘上马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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