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定了定神。

“女官大人,更深夜重地,您坐着我府上的车驾,是我王妃邀了你么?”

言下之意,若不是,便快快地回宫去。

阿圆听得分明,也不以为忤,只仍保持着之前行礼的姿势,看似谦逊,却绝不谦卑:“下官倒是来王府走了一遭,”她扫身后马车一眼,“是为了……”

话还未说话,永安王却先她一步移开了目光,落在后头车帘晃动的马车上。

“你还不出来,是要为父亲自请你不成?”

声音里,已带几分肃杀之气。

像是强压着内心的怒不可遏,已至极致的怒火,叫他整个人搜散发着一种十分不好惹的气势。

压在季笙手背上的那只老手突如触电一般地松开了。

玉嬷嬷扫季笙一眼:“王爷此番特来相请,四姑娘很该下马去,与王爷行一番礼才是。”她意有所指地道,“毕竟,王爷到底还是姑娘的父亲。”

然,季笙听着这话,面上却是一白。

看这架势,竟是要把她推出去了……

罢了,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季笙一咬牙,眼一闭,待再睁开时,目光中的忐忑不安已经被坚定所取代,她率先伸手,将车帘掀开,也不假他人之手,只纵身一跃,脚触到地面时,她已站得稳稳当当地。

她听见自己声音乖巧柔顺,与以往与永安王的每一次见面都无有不同:“阿笙见过父亲。”

男人牵着马,肥胖的身子显得有些笨拙,然唯独他眼中一点精芒,如有实质,几叫季笙无容身之地。

他看着这个庶女。

看她在马车里稳着半日不动,须得他出声威胁,方才从马车里头跳出来,稳稳当当地,竟似丝毫也不心虚似的

不。

她是该心虚的。

这庶女,背着自己,与永安王妃结成同盟,偷偷行事,往日里,不过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倒也罢了,可如今,她想做的却是足叫整个永安王府,乃至整个赵国都天翻地覆的事

他摇了摇头。

这只是一个庶女,该悄无声息地被他遗忘在角落,虽身子弱些,却好歹能吊着一口气,不至于轻易殒命。再过些日子,她当被自己嫁出去,嫁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才是。

他的目光,落在这张隐约与某人相似的脸上。

这庶女,与那个高高在上的妇人,多么相似啊神似的脸,神似的形容举止,也怪不得那妇人一见到她,便急吼吼地下了帖子,连一夜都等不得,便要急急地召她入宫去。

若是放在平日,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任何一个由他所出的亲生女儿的身上,不拘嫡庶,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幸事……

可偏偏,为什么是这个庶女?她该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浑浑噩噩地,潦草地将一生混完,而非被那个妇人惦念着,焦急地一刻都等不得……

某一个瞬间,他甚至想要拍手称快了为这时他府上出去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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