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忘了上午的事,时恬从书包摸索出抑制剂给自己打了一针,打完感觉睡意袭来,拍了拍被子,睡觉觉。

第二天起床鼻子闷打了个喷嚏,脑门也热得很。抑制剂打完有后遗症,时恬没太在意去了学校。

发情期时恬吃食堂的荤腥会肠胃不舒服,一般去校门外那家粥店喝白粥,老板娘人特别好,还专门送了两碟小菜。

时恬模模糊糊喝着粥,感觉这感冒来得太严重了,不太正常。

隐隐约约猜到是昨晚的抑制剂不对,吃完饭时恬赶紧去药店买抑制剂。

不过额头滚烫,信息素已经泄露出来了。

ega发情会引起周边alpha集体发情,时恬聚着破碎的意识往人少的深长巷子走,给夏侯侯打电话。

第一遍没打通,可能考试关机了。第二遍,时恬刚把手机贴耳,前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巷子尽头,零零散散四五个男生,崇知的红白校服胡乱捆着腰或拖地,正偷偷摸摸抽烟,蹲着玩手机。

看身高体型确定是alpha,时恬第一反应掉头就跑,不过腿软,刚跑了没两步撞上墙壁。

“……有ega发情了?”身后声音传来。

“真的假的?”

时恬冷汗直流,背后人影越来越近,都闻到了味道,逐渐变得不对劲儿。

“长得,还挺好看……”

“你不觉得吗?”

“要不然,一起玩玩儿……?”

滚烫的手抓住肩膀,时恬回头,看见一双双野兽般的发红的眼睛。

“闻哥?打球?”湛明背后挥了挥手。

闻之鸷没理他,恹恹的下楼梯,瓶盖拧开喝掉剩下的水,空瓶“砰”地丢垃圾桶里。

“干嘛失魂落魄的啊?不就一晚上没看见人?不然你去找他啊,站住,站住,往这边走,他的教室。”湛明想扶他肩膀,被淡淡的扫了一眼,立刻缩回爪子。

闻之鸷摸出手机看了眼,随后收回校服兜里。

“真不去啊?再走两步十字路口就过了哦,过了哦,过了就看不见老婆了哦”湛明笑模笑样一脸欠揍,闻之鸷皱了皱眉,抬手揪住他衣领刚推那一瞬间,耳侧突然刺痛了一下

闻之鸷停下动作。

痛感来得很快,直接淹没了全部视线,剧痛直接造成视野失焦模糊一片。

闻之鸷停在原地,莫名,感觉到了时恬信息素的异动。

汹涌着,似乎被紧紧攥住,又从缝隙漏出来一丝丝一缕缕。

湛明惊讶问:“怎么了?”

闻之鸷没说话,视野尚未恢复正常,朝跑向时恬教室时踢着台阶背影歪折了下,消失不见。

湛明怔了怔,还是第一次见闻之鸷赶命似的,兵荒马乱。

砖面潮湿,长满滑腻的青苔,空间非常逼仄,被时恬滚烫的呼吸不断充盈,温度开始升高。

石棉瓦压着头顶,用力呼吸着,鼻腔里全是砖房潮湿腥锈的味道。

时恬撩开眼皮往底下看了一眼。

alpha们还没走,焦躁地聚在颓圮的砖墙底下,不断试探地触碰砖墙。这个废楼唯一的高台,稍微承受了力道就会摇摇欲坠。

推动墙壁,时恬身下的砖头开始松动,右腿的血流弯弯曲曲往下淌,甚至被alpha触到指尖品尝味道。

这几个alpha已经进入发情期了。

时恬意识模糊,抱紧了手臂,楼顶渗漏的雨水沿着石棉瓦往下滑滴衣服里,浑身冰冷。

法律规定,ega不慎发情勾引alpha进入发情期,酿成恶果,过失在己。

手机刚才爬墙时摔下面了,这个偏僻的小巷,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过来。

时恬蜷缩着右腿,血流重新汇集,闻到血液中的信息素alpha们更加兴奋,不断用手推动墙壁,甚至有人试图爬上来给时恬拽下。但墙体承重有限,而且那段距离太过陡峭,他们暂时够不到。

时恬逐渐感到窒息,没有抑制剂和alpha的信息素调和,发情期的ega可能会心脏衰竭致死。

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了闻之鸷的身影,时恬给脸藏膝盖里。

这种时候,似乎只有他能救自己。

可这个人并不在身边。

只是第二天刚醒酒的头疼特别磨人,时恬脑子里不太舒服,睁开眼,头顶温和华丽的繁复灯饰,跟自家灯不一样。

时恬慢吞吞起身,一时没想起这是哪儿。

耳边“咔嚓”一响,门推开,从浴室出来的alpha拱着一件白恤,手臂翘起流畅紧实的线条,乌发潮湿,眉眼洇了潮湿的雾气,显然刚洗完澡。

“…………”

时恬张了张嘴,什么情况啊这是。

事后?现场??

我他妈

刚激动暴起那一瞬间,昨晚喝醉的事猛地倒回脑海……时恬又停下了动作。

闻之鸷勾指拽了下领口:“醒了?”

时恬:“…………”

经典台词?

但时恬蹭了蹭,动了动,却感觉身体并无异常。他不太相信这个认知,看闻之鸷好久:“你昨晚……”

“昨晚怎么?”

房间内只有被揉凌乱的床铺,其他地方被佣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时恬急的声音都细了:“你昨晚是不是上了我的床?”

“……”

闻之鸷顿了顿,接着拽领口的不平整。还说上时恬的床?昨晚给他盖被子,心思来了想陪他睡会儿,结果被麻辣小龙虾的味儿熏得打喷嚏,碰都不想碰他一下。

不过见时恬拧着眉,似乎被他碰了挺不情愿,闻之鸷漫不经心说:“对,抱着你睡了一晚。。”

“……”

“你太过分了!”

时恬悲愤交织,咬着唇瓣视线左右打转儿,一把揪起枕头往他身上砸!

闻之鸷挑了挑眉。

行啊,出息了,长本事了。

现在都敢动手了。

但接着,闻之鸷发现枕头并没落自己身上,而是不偏不倚砸脚尖前几厘米。

精准的力度,表明了时恬即使怒火攻心都不敢挨他一毫。

“……”

时恬眼核睁的溜圆,像那种明知打不过大人的小孩,硬倔着,被吓一跳又缩回去,等大人转过去了再委屈巴巴背后舞爪子。

可爱死了。

闻之鸷看的喉头发喑,认输,边给领口搭整齐边解释。

“没碰你。”

时恬不听他狡辩:“你不要脸!”

“……是,我不要脸。”闻之鸷近前拉他起身,“去洗澡,被子该换了。”

这句话说完,莫名,空气变得很安静。

“……”

操。

闻之鸷回过味儿,舔了舔干燥的唇,感觉有点儿棘手。果然,床上的ega神情本来就很悲愤,被这话惊着,完全变成了三观震裂的惊悚。

虽然,但是……难道他真没闻到被子里小龙虾味儿?

时恬用那种“我脏了,是你把我弄脏了”的眼神看闻之鸷,看了好久。闻之鸷先还若无其事,直到时恬越来越委屈,直接笃定被他怎么了,碰一碰就疯狂挠手。

还带着喵呜嗷呜的呜咽。

“……”

闻之鸷心态直接他妈搞没,索性两步退后隔出距离。

算了,爱他妈洗澡不洗澡。

关老子屁事。

闻之鸷坐沙发边里点了根烟,时恬被无视后默默爬下床,垂着脑袋给自己检查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被他借助身体某处。

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时恬觉得这个逼更不对劲了。

变态。

呸!

淫贼就是淫贼!

就光看着自己也能发泄下去。

咳,ui!

这一早上非常不愉快。

时恬咬着笔趴窗边背书,闻之鸷坐的有点儿远,打游戏开了麦。

湛明声音特别响:“你在家没事吧?出来打球,普宁那群杂碎昨天跟爷约架,球场上见,你看我不打得他叫爸爸。”

闻之鸷抵着指骨蜷了下:“不去。”

“???从此君王不早朝?你个畜生不会在被窝里跟我说这句话吧操!老婆孩子热炕头,从此兄弟是路人……”

闻之鸷长腿抵着桌子踹了脚,力度不大,但动静不小。

“砰!”的一声。

“滚你的。”

湛明见风使舵转移话题:“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来帮忙怼他,我狠话都放出去了不圆回来面子往哪儿搁?这帮傻x,一会儿我给顾焱萧危打电话,一块儿来”

顾焱……?

时恬动了动耳尖。

那边闻之鸷拿了件外套准备出门了,时恬拉开椅子起身,眼巴巴看他:“你去哪里呀?”

杏眼乱动,看着特别乖,跟刚才内涵他变态的表情完全两个人。

闻之鸷微不可查地扯了唇:“体育馆。”

时恬:“我学习学累了。”

闻之鸷没说话,从烟盒里倒了根烟,指骨摩挲着。

“我也想去玩儿。”时恬尾音绵长,像企求的口吻,想得到满足。

“……”闻之鸷听得腿都他妈软了,简单说了个字,“来。”

下楼。大长腿走的快,听见背后小碎步变成小跑,想想,又放慢了步子。

体育馆很多供alpha发泄暴力和精力的娱乐项目,四处走动着身体强健高大的猛男,据说每个ega都被警告过,晚上不要从这地儿过,非常危险

时恬进去东张西望,看到依栏杆边喝矿泉水的顾焱,指尖不自觉紧紧地捏着。

湛明抬手挥了挥:“闻哥,哟,带家里人一起来了?”

闻之鸷边走边脱外套,体育馆有点儿热,脱完随手抛给湛明,瞥见了站人后试图蒙混过关的顾焱。

“……”

顾焱喝水的动作停下。

闻之鸷先没听清湛明的话,光以为来帮忙打球的,现在倒是回过神儿,侧目看时恬的反应。

“……”

时恬让他盯得发毛,好像被捉奸在床似的。

闻之鸷若无其事转过去,重新看顾焱:“你,也来了?”

“…………”

操。

顾焱心说虽然你的ega可能对我有某种执念,但你也不必一副完全不认识我,忘了咱兄弟间这么多年感情的绝情模样吧?

情势不对,湛明赶紧打圆场:“诶,刚才普宁那傻逼还电话挑衅我呢,走走走,现在就去干他!”

南域底下分市区,虽然早有人提出这建制太落后了,但的确每个区域都由世族把持。而且随着某些世族权势越大,与周边擦枪走火,时不时得互相约个架,彼此争个雌雄冷静冷静。

老一辈的领袖们都商场官场战场见,阴着来,但年轻的二代一般约个球场,约个练舞室,或者约个斗地主,随便打打。

打服了就行。

“闻宗,您老最近身体可好?”普宁那边儿的alpha时恬以前见过,叫封情,长得还挺花里胡哨,笑模笑样挨个打招呼。

“湛哥,这俩月,对象换了几个?”

“萧哥,考试还是考不过闻宗吧?”

“顾老弟,我听说你爸手里的公司又破产了几家?”

“……”

他这一通招呼打完,时恬明显感觉周边alpha信息素密度增加,都他妈热血燃烧起来了。

牛逼。

一句话惹毛一个人。

就闻之鸷状态还冷静,垂着眼皮嗯了声,接过对面抛来的篮球运好,左手散漫地换到右手。

封情打完招呼,看到了站边上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时恬,意外地吹了声口哨:“哇哦,小甜!”

时恬突然被ue,歪头看他。

“这谁老婆?”封情问。

这边光顾着燃烧愤怒,遏制冲上去暴打他的冲动,没人理他。

封情指尖敲了敲下巴,开始理性分析。

闻之鸷?

……算了,不符合题意。

湛明?

这狗逼估计谈100个对象也休想看见一个影子。

萧危?

性冷淡,大概率是有厌症

封情突然悟了,转向顾焱拍手热情吆喝:“顾老弟,看不出来啊!你平时闷头闷脑不爱说话,没想到老婆找的还挺漂亮!不错不错,很有齐人之福”

他说完,没意识到闻之鸷手里篮球停下了。

湛明开始往后退。

顾焱真的说不出话了:“…………”

卧草尼玛,封情!!!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千钧一发,虽然顾焱觉得他很傻逼且同时明白自身难保,但没忍住同情心作祟,疯狂冲他使眼色

眼神意思不外乎:危,危危,危危危危,快逃!!!

但封情没看懂他面部突然的扭曲抽搐,正在疑惑,顾焱已露出放弃救傻逼的表情,猛地撒腿狂奔跟狗撵似的直接跑出八百迈!

封情:“……?”

闻之鸷手里转着篮球,抬起视线,那瞬间的信息素核爆般迸发,周围人顿时后背生出寒芒,如跌冰窖。

篮球落地“砰砰”拍了两个节,指骨抄起,砸飞出去的弧度几近直线,撞骨头后磕出折角飞落在地,弹跳出了很远的距离。

砰砰

闻之鸷眸底没什么情绪,回头看了看时恬,很明显这句话他只说一次,但谁以后犯禁不会有好下场。

“他是、我老婆。”

……

有一说一,处于易感期的alpha奇闻异事应有尽有,据说有的猛a感染后每天要喝旺仔牛奶,黏着ega撒娇,化身小哭包……但无一例外,他们对伴侣的占有欲非常强。

强到攻击性拉到满级,甚至于残忍和病态。

易感期的alpha同样是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可能感情处理不顺,造成终身的心理创伤。

时恬一动不动,看着闻之鸷砸篮球后不顾封情的疼痛呼救,朝他大步流星跨过去。

摆明了刚才那一击根本不是结束。

时恬张了张嘴,想阻止,但喉头紧张没能发出声音。

整个球场安静如鸡,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闻之鸷仿佛突然听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隔得远,他转过来时眸底晦暗,声音嘶哑,挺轻声的:“……吓到你了?”

时恬还是说不出话。

alpha走到跟前,低垂的视线烙在他脸上,身上燥热的温度过渡拂面,却并不像刚才那么充满压迫感。

闻之鸷揉了揉眉心,神智恢复了些,感觉挺烦的。

“操……又忘了。”

又忘了他的ega是个禁不住吓的小兔子。

“好了。”时恬拧紧药瓶。

闻之鸷唇角贴着创可贴,起身往嘴里塞了根烟,完了不太方便,丢回垃圾桶。

时恬转着眼睛看他:“我真不是故意打你的。”

殴打宗主属于僭越,细究的话,还得进局子。

闻之鸷眸仁微暗,低声问:“后悔了?”

……也不是后悔,再来一次还得打。时恬没想好怎么说,听见闻之鸷平静的声音:“打的好,以后要有别的alpha未经允许对你动手动脚,就这么打,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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