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乐正姝激动地站起来,把乐正怀安吓了一跳:“怎么了,丫头?”乐正姝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忙笑着向父亲撒娇:“姝儿还想多陪在爹爹身边呢,不想嫁人嘛!”

乐正怀安慈爱地看着女儿:“你快及?了,陪不了爹爹多久……爹爹求皇上赐婚,让你早早入宫做储妃,早早嫁给心上人,可好?”他的眼里隐隐有些泪光,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把不舍化作目光,看着小女儿。

“爹爹……”乐正姝抱住父亲,“姝儿愿一生不嫁,陪爹爹一辈子,听爹爹的话……”她已经忤逆过他一次,尝到了苦头,也体会到他的心绪。

她请赐婚当天,他轻叹不语;她出嫁当天,他只抱了她一下;她离开京都当天,他骑着马默默跟了几里;她成为贵妃当天,他向她长跪行礼;她被降位婕妤那天,据说他冲进宫里,对皇上破口大骂,没过多久便被安上了谋反的罪名,行刑前一天,他抱歉,不能护女儿一生,那是他第一次在女儿面前痛哭,此后她便再没见过他的悲欢。

“傻丫头,你一直都听爹爹的话,这次是终身大事,爹爹得听你的。”乐正怀安理理女儿的头发,“别担心,凡事有爹爹在。”

“……嗯!”

“爹对四妹妹真好。”乐正宁躲在门外,心里有些酸楚,手上的点心盘一颤一颤的。乐正衍安慰道:“爹有愧于先夫人嘛,所以也倍加怜爱四妹,何必介怀呢……”乐正宁苦笑一声:“难道爹无愧于我娘,无愧于二娘、三娘和夫人吗?可他只会疼爱四妹妹,把大姐、你和我当作草芥一般。”说罢便不顾乐正衍,自行离去。

荷花站在一旁,担心地看着乐正宁弹古筝。她说要去千瑛阁给四妹妹送点心,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点心也跟着回来了。

“登——”一声,琴弦断了。“哎,”乐正宁低叹,“连古筝也不想让我弹了。”荷花抱住小姐,轻轻说道:“是这古筝老了,配不上小姐,小姐该有更好的古筝才是呢。”乐正宁笑笑:“这是爹送给我娘的古筝,不舍得换。”

她抚摸着琴弦,像逝去的母亲抚摸她的脸颊。母亲已经不在好久了,她是宫廷乐师的女儿,父亲有次入宫参宴,看见她为宴会弹奏古筝,就一眼看中了她,皇上便赐她为乐正府的张姨娘。

乐正宁幼时,常见父亲抱着乐正姝,听母亲抚曲,那是她觉得最美好的时光。妹妹可爱,哥姐爱护,父母和睦,可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好像是父亲醉酒,惹怒了母亲,作为姨娘,怎么能违逆夫君,可她偏偏把夫君和女儿赶出去,一把火烧了自己的院子。

那时乐正宁才五岁,她就一个人住在华音馆,抱着母亲的古筝,没日没夜地流泪,可父亲没有来看过她。他每天回家,总是抱着妹妹叫“好丫头”,把一张冷脸给哥姐,臭脸给她。

多不公平啊,明明先夫人也是自尽的,她和她的女儿能被温柔相待,而母亲和自己只能受到冷眼。

“小姐……小姐,您怎么哭了?!”荷花慌慌地为乐正宁擦泪,可她的泪好像连绵梅雨,止不住。“我、我也要对爹说出来,说出来!”乐正宁猛地站起,荷花顺势倒在地上,她也顾不得扶,便跑到千瑛馆去。

千瑛馆只有乐正姝和春澜,春澜在教乐正姝做女红,乐正宁一推门,乐正姝就被吓得扎了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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