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见陆长旻双目微翕地靠坐在桶壁。扉华上前取下纱巾,站在他身后,却不知如何下手。
他弓身道:“帝君,老大叮嘱我帮您洗浴。您看,是要搓背还是舀水冲洗?”
陆长旻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好似闷在胸口许久。他微微侧身,抬头迎上扉华的目光。
只是淡淡睨来,泻出冽冽寒光。
扉华两腿一软,惕然跪在地上,先行认错:“我再也不会如此莽撞了!”
想了想,他又续上之前苦思好的话:“往后我一定多多给帝君创造合适的机会,力求老大与帝君心心相映、情深爱浓。”
陆长旻也没责备他,只是转回身,淡淡说了句:“出去吧。”
“帝君的身子已经无恙了?”扉华试探问道。
陆长旻:“你来检查一遍?”
听出他话里的不豫,扉华也不敢多言,关于鳞翅的消息等明日再说也不迟。
而关于花姣姣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帮陆长旻疏导出体内的燥热,扉华万分好奇,但也没胆子问呐,便转身离开。
直到房门关上,陆长旻将桶沿上的纱布取下,浸在水中,再展开铺在脸上。
凉水淬在红热的脸上,着实舒爽。待缓和了片刻,他才将纱布扯下,随手落入水中。
一滴水珠滑过鼻骨,落在唇瓣。他伸手抚在唇上,指腹碾过那滴水珠,压入齿间。
回忆方才那青葱玉指掠过他眉骨眼梢,触碰他唇齿喉间,划过寸寸肌骨之时。
她微微喘气地说:“我帮你吧。”
可她的手就像是块热烫的烙铁,燎起一片片的火势,哪里是在帮他纾解热度,分明是火上浇油。
他知道花姣姣不敢碰那里,所以反复绕道。可她慢条斯理的动作,更是将他的意志力折磨得溃不成军。
好在扉华闯进来,适时地‘解救’了他。否则他也没办法保证自己是否还能克制,场面或许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只好推开花姣姣,说会自己解决,要她先出去。她问他如何解决,他谎称像金狐所言那般。
他看见花姣姣的脸微微泛红,她说:“我帮你打水,你若是不行,莫要强撑。”
躺在浴桶中的陆长旻自嘲地笑了笑。能见着她羞涩的模样,这媚术中的也值当了。
***
近日,玲珑国的六皇子屡屡噩梦缠身。
先是梦见秋盈说她与永平县令私通,永平县令怕事迹败露,将她杀害,弃于陵江。又梦见秋盈说她与狐妖串通,迷惑他的心智,撺掇他废除前皇妃,用他的势力强行搜刮百姓财物。
而六皇子所梦事实,统统化作一纸诉状,呈于皇帝的榻上。
龙颜大怒的结果就是废除六皇子的王位,处置了县令。
陆家的店铺和宅子也都保住了。
*
兴许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看陆家转危为安,听闻拿回地契后,徐丽华就病倒了。
一日,徐丽华将花姣姣叫入屋中,与她彻夜长谈。
“即便无后你们也无需放在心上,为娘只盼你们夫妻二人一世恩爱,长情相守。”徐丽华虚弱地握着她的手,含泪叮咛:“姣姣,长旻就交给你了。但是为娘还是那句话,他若敢欺负你,你与为娘说,为娘托梦给你爹爹揍他。”
“好。”花姣姣笑着应道。
三日后,陆家上下俱守在徐丽华屋外。屋内,她靠在陆镇山怀里,已是目光涣散。
她道:“来世还想与你夫妻一场,就怕你嫌弃。”
陆镇山拼命压下破眶而出泪,笑着誓言:“莫说下一世,十世都要娶你。”
徐丽华微微一笑,阖上了眼。
陆长旻作为儿子,守灵整整六夜。七日后,徐丽华下葬。
***
入夜时分,陆长旻独自坐在院中饮酒。花姣姣站在门口都能嗅到院子里飘来的酒味。
“陆公子好似醉了。”环佩中的扉华说道。
“醉了正好。”
花姣姣抬步朝陆长旻走去,坐到他身旁,抬手摁住他提壶倒酒的手腕,道:“既然家里的事情都已处理完毕,我也该去办我的事了。”
陆长旻抬眼,不解地望着她。
“三日后,我便动身去蓝莲岛。”她说道。
陆长旻放下酒壶,问得平静:“若是拿到了鳞翅,解毒成功,你就不再需要我修炼了?”
“是。”她答得干脆。
“所以此次离开,或许你再也不会回来。”
“是。”
陆长旻握杯的手一紧,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曾怒不可遏地对他说的那句——你的无情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在我的心上!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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