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清晨的雾气逐渐深重起来,空气中也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寒意,叫人容易懒在床榻上不愿起来。

姜鸣侧了侧身子,耳边柔软的长发顺势从圆润的肩头滑落到枕面上,他惫懒地眯着眼儿,胸口斑驳的痕迹勉强被厚实的丝被掩盖着,腰间隐约传来阵阵酸软。

可真是个贱骨头。

姜鸣抬手揉了揉腰,心里轻啐道。

被收房数月了,他依旧是改不了在农庄养成的贱习,即便昨夜侍候的辛苦,现在还是早早地就醒了。

“怎的,外头天色太亮刺到眼睛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线缓缓地凑到姜鸣耳畔,轻言细语之间,温热的气息似乎有些刻意地在少年颈间肆意喷洒。

周玉茹瞧着眼前人儿片刻便红了脸,熟门熟路地往少年郎那儿伸手探了探,得到了预盼的热烈反应,心里自是极满意的。

姜鸣略微僵了身子,随即便羞涩地笑开了,细腰盈盈地贴上女人粗壮的身躯,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显然,这招数对于周玉茹来说是十分受用的,她心中得意难掩,企图来个利索的翻身将这小蹄子再好好收拾几回,只可惜年岁已大,又常年吃喝不忌,身材委实有些肥硕,勉强在少年身上起伏了几回便气喘不停了。

周玉茹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她撑着手躺了回去,耷拉着一张浮肿的老脸仰天喘着粗气,幽幽地自嘲道:“到底是年过不惑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姜儿你又是这般鲜嫩可人,跟了我着实是委屈了。”

惯常温和的语气中裹挟着几分令人心颤的尖刻,姜鸣心头一颤,连忙低垂了眉眼,素手攀在女人胸前,作出越发柔顺的模样,“奴是农庄出身,只比贱籍好了那么些许,本就卑微如草芥,妻主能不嫌弃奴,还将奴收入房中便已经是不敢想的福气了··”姜鸣语带哽咽,声音稍低了几分:“更何况···更何况妻主昨夜··很是勇猛,现在略感疲乏也是正常,奴心里已经很是欢喜了。”

周玉茹面上的难堪被这小侍郎的几句话捋散了不少,低头再看怀中这小蹄子楚楚可怜的娇俏模样,心头便只剩下一腔怜惜了。

“行了,这嘴儿倒是个会说的,也不枉我昨儿刚回府就歇你屋里了。”周玉茹揉了揉姜鸣的发顶,面皮微皱扯起些许笑意:“我这回出外办事可置办了不少衣裳物件,你呀··”

枕边的温言软语方未说完,门房外却是突然响起一阵凄厉尖细的嚎啕哭声,还有旁人细碎嘈杂的劝解声。

“呜呜呜··都是奴家没用啊!纳了那么些良侍··都没有留住妻主的本事,倒··倒叫一个农庄出身···的粗野坯子迷了妻主的眼!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没能给妻主生养出···女儿来。奴家苦命便罢了,我可怜的眉儿哟··文秀那般聪慧出色,本就该是他的妻主,现下···现下倒被一个更下贱的侍奴给勾了魂去!”

赵季才哭得是声嘶力竭,豆大的泪珠簌簌地往地上砸,他颤巍巍地抖索着丝巾帕子,瞧着真真是伤心极了。身边几个清早就被拉来撑场子的侍郎到底年轻,也没经历过风浪,只敢细碎地附和着壮壮声势,便如闷葫芦般排排地站着。“都是些倒赔钱的废物呀··”赵季才眼瞅着指望不上,心中急火攻心,嘴上又是连番唾骂,如利刃般的眼神像是要把那门房给对半劈开了。

“爹爹,这样··不大好吧。”饶是周眉儿平日里娇纵跋扈惯了,到底也是个闺阁男子,这样撒泼打骂的场面还是叫他有些挂不住面子的。

“眉儿你还小,又是这般单纯良善的性子,若是你娘再不做主,文秀迟早要被那膳房的贱蹄子勾到柴房里去!到时你可上哪儿哭去呀!我可怜的儿啊!”

周眉儿神色微愣,想到文秀姐姐近来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做派,又想到膳房里那个美丽近妖的少年,胸口一堵,倒也真的淌下几滴热泪来。

情绪往脑上一冲,周眉儿索性也丢了架子,与赵季才爷俩抱作一团,哭的越发热闹。

大概片刻的功夫,只听得“砰的一声”,门被里头一脚踹开,周玉茹胡乱地披了件外袍,松散着发髻,顶着一张浮肿油腻的脸狼狈地走了出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大清早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号丧!”周玉茹气急败坏地骂道,她步子急,人又壮的很,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妻主,慢些走··别动气了。”姜鸣满脸担忧地跟在后头,他长发未束,一身银丝素锦,肤色又白,倒是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韵味。

这粗野坯子!赵季才见着自家妻主心里才刚缓过劲儿来,结果又被后头那农庄来的扎了眼。

“这银丝素锦的料子,你这贱人也配穿?!”

赵季才心火一旺,如老鹰抓鸡仔般直接就往周玉茹身后挠去,所幸姜鸣反应快,偏头避了避,这才没被那尖锐的指甲挠花了脸。

“老刁夫!疯了不成!”待周玉茹反应过来,更是怒不可遏,她拉扯着赵季才就是一顿掌掴,竟将男人的嘴角都打裂了。

四下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姜鸣柔弱低泣的声音:“奴出身卑贱,不知这料子是贵的··只当,只当妻主疼惜奴,便··穿了,若是知道··”

“不用跟这刁夫多解释什么,我是当家的妻主,打赏房里人些衣服首饰还用得着与谁交代吗?!”

赵季才捂着肿了一边高的脸,两眼死死地剜着那哭地梨花带雨的姜鸣,眼球充血,却也无可奈何。

“爹爹··”周眉儿心肝胆颤地拉着赵季才的衣角,有些怔愣了。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前些日子,那贱蹄子不过是在众人的谩骂中黯然静默了片刻,却让一大群人都受了罚。

指不定就是爬上了哪个府内管事的床榻,使了和他娘房里这个贱坯子一样的手段!之前无法,现在娘也回府了,好歹是膳房的掌勺大厨,谁不卖个面子!那贱蹄子可等着吧!

周眉儿眼波一转,小脸凄凄道:“娘,你可要为眉儿做主啊!文秀姐姐··文秀姐姐她变心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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