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太聪明,公孙度给长子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带上近半大军走了。
“单先生……”
侧首瞪视一眼,把童远吓得唯唯诺诺、演得恰到好处,徐庶转头上下打量一阵公孙康,丢了道轻蔑眼神径直返回自个所在军帐。
“仲永,单侠士锐气逼人,不知当年又是如何承了你童氏的恩惠,今日得空,来,与本将军说道说道。”
目视徐庶远去,公孙康面上怒容一敛,拽起童远仅剩的左臂进了大帐。
“单先生与家父相交之时,远恰巧押送海货在外,却是对其间始末不甚清楚。后屡次问起,家父也只道单先生傲骨天成,对其敬而远之即可。”
“哦?那单侠士是何方人士,你总该得知吧?”
“单先生来历末将倒是清楚,其人本是颍川寒门出身,然求学于外,与当地鸿儒名士少有往来,似乎……还与汝颖士子结有不小怨仇。”
“且将此处细细道来!”身处辽东,公孙康对中原繁华甚为向往,其人又自负谋略,每每以智者自居,听到童远提及声名远播的汝颖士林,一下来了兴致。
“呃,单先生甚少谈及此事,不过每有涉及,皆道汝颖之士名不副实,除荀氏叔侄及郭奉孝外,尽是些只晓夸夸其谈的无能之辈。”
“好大的口气,竟与有王佐之才的荀文若自比。”公孙康嗤笑一声,再问,“这位眼高于顶的单侠士出行皆是长剑随身,不知武艺高低若何,仲永可曾见过其人一展身手?”
“末将能脱身前来拜入君侯麾下,幸得单先生相助。”
“愿闻其详。”
“当日末将被徐盛那贼子从后赶上砍断右臂,若非单先生奋不顾身拦了一刀,怕是要身首异处横尸当场。”
“单福颔下那抹刀疤便是徐盛所留?”
“正是。”
“义之所至,死生相随,单侠士果真义薄云天。”公孙康闻言面露赞赏,眼中却是讥讽之色一闪而过,“我道本事何等了得,原来却只狂生一个。”
荆轲携樊於期首级与庶地督亢刺秦王,要离自断右臂而刺庆忌,二者名垂青史,有例在前,公孙度父子对跨海而来的童远等人自是满腹怀疑,但屡次试探之后,见童远修为尽弃,武力比之寻常农家壮汉尤有不如,念及其人熟知东莱军务,乃稍减戒心留于帐下。
对形同废人的童远,公孙度兴致寥寥,只是抱着废物利用、大战一毕便弃之如敝屣的心态,倒是一下船就要急着脱身离去的徐庶,因其气概不凡,一下惹得麾下急缺人才的公孙度心热不已。
几经言语考察,看徐庶见识过人而毫不掩饰锋芒,公孙度戒备大减,更是一心留其于辽东为己用,软硬兼施强留两月有余,方才正寻思以高官厚禄相诱,却见徐庶因高进率军亲至暂抛去意,心中虽有疑惑,但很快被“此人定是欲败高进以博声名,好日后返回中原得曹孟德看中!”的想法取而代之。
“我辽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待击败高进,哼哼。”
常年跟随公孙度左右,只一个眼神,公孙康便深知其父用意,与童远叙话片刻,即以军务繁忙为由将其送出帐外,后命二十名亲卫前往徐庶所住军帐,“不得我令,不可稍离单福半步!尔等定要叫其宾至如归,深感我父子拳拳盛意!”
自以为谋划周全万无一失,公孙康却不知此时后营之中有三道浓烟伴着缕缕炊烟升腾而起。
午后,当尖锐的啸声不时破空传来,公孙康急急登上塔楼,凭高远眺,只见大大小小数百艘战船从远处海面冒出,一路劈波斩浪直朝水寨疾行而来。
“贼人已至!三军听我号令,坚守本阵不得有误!”
两刻之后,战事骤然爆发,鼓声响起之际,两军上空箭如雨下。
“哈哈哈!谅你高进如何了得,我自固守水寨不出,于此大阵之前,纵有滔天手腕,尔又能奈我何!”
亲冒雨石站在塔楼上指挥孥阵作战,见敌军数十只火船欲要突入水寨皆被寨门挡住去路,两艘充当先锋的大船亦在箭阵下狼狈败退,公孙康一时豪兴大发,若非公孙度再三交代不得引兵出战,怕是要亲自登船出寨厮杀一场。
“贼子休得张狂!”
手舞足蹈之际,忽听一声爆喝,未及循声望去,公孙康心下悚然一惊,在亲卫“大公子当心”的尖叫声中,头顶一道寒芒掠过。
“吾头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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