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着放松一下,当可没想到一放松就是国破家亡的局面。

以往是不屑,本就是天家贵女,何须要靠卖弄这些来博取声名,她天资聪颖,更有异世记忆,不愿以此欺压他人,她有自己的骄傲。

可到头来呀,她发现,原来世间的人都殷殷切切的吃这一套,还死不悔改。

所以她这次有备而来,就是不知道她最最亲爱的四皇姐,有没有准备好接招了,只怕是现在在凤鸣学府……快被人捧得迷了心吧。

那就再给一些时间好了,不急,毕竟她要六岁,才能进凤鸣学府上学呐。

学海无涯,她总有的是消遣。

“大胖过来,你们都,出去罢。”

“遵。”

青桐没有二话,领其余人退下了。

凤还朝抱着生无可恋的白大宝,欢欢喜喜的迈着小步子往桃林里走。

这里不是御花园,不是清华殿外苑的小花园,只是她的私苑。

除了必要的护理清扫,这片桃林她从不许人踏足。

这几年,为了她能欢乐成长,凤帝凤后就差嬷嬷送来她要的各种玩意儿,都被装饰在了这里。

东荆进贡的纺车绣架、祭司塔的遗世箜篌、天外星石棋盘、包裹了佛家和儒家经典的书屋、宫殿模型搭建场……

青草地上垒起一个又一个的精致的小亭子,每一株桃树都系着青色绸带,亭子四方还挂着六角铜铃,在春夏秋三季的风色里摇曳招摇,叮叮伶伶。

在小小少女拨弄的琴音里,梦幻得如同神的伊甸园。

青桐守在苑门口,安静等待凤还朝出来。

将近未时,凤还朝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肩膀上趴着白大宝,懒洋洋的垂着尾巴,落在小小少女的胸口,左右摇摆。

“殿下,榕嬷嬷到了,正在正殿候着呢。”

见人出来,青桐上前一步道。

“唔,孤知道了。”

快到正殿的时候,凤还朝揉了揉眼睛,朝着不远处走过来的青色宫装中年宫婢欢欢喜喜喊了一声,“青榕姑姑。”

青榕应了声,走近了蹲下,抱起凤还朝往暖阁里头走。

“殿下,别担心,娘娘知道你欢喜这个小内侍,他又有伤在身,只要态度好一些,不会受刑罚的,审讯完了,人就送回来。”

当然,前提是查不出来。

绾衣私出北苑又冒犯皇族的事情,终究不能这么轻易过去。

凤还朝半点不惊讶,但戏要做足,于是扯着青榕的袖子糯糯道,“青榕姑姑,绾衣还会,回来的,是不是?”

“我都,罚过他了,你们就不要再打他了,他伤还没好,会痛的。”

“好好好,都听小殿下的。”

青榕宠溺的摸摸凤还朝柔软的脑袋。

“噫,慢着。”

几个内侍正把绾衣从屋子里架出来呢,听见凤还朝的声音,就拖着人过了游廊,来到凤还朝跟前,跪下请示。

被拖着的小小少年伤未痊愈,一双半残的腿拖在地上,半面青衣都被划破了。

本来是这么糟糕的境遇,可他依然仰起那么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望着她,像是在安抚她,没事,不必忧心他。

脸上的可怖鞭痕好像只是她随手烙下的印记,不痛不痒,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么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凤还朝皱起可爱的小眉头,奶白小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一缕潮红,但很快就变成了骄横。

她扬起下巴,像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绾衣看得好笑,他就知道,这顿打没白挨。

他们这位面冷心善别扭傲娇的小公主啊,对他愧疚了呢,愧疚才好,不然他拒绝蓝衣侍者送来的绝顶伤药又为哪般。

不过就是得她这一份,怜惜罢了。

看来,效果不错。

凤还朝看着他笑,就牙齿发痒,下意识一摸腰间,没鞭子。

于是动了动同样在发痒的指尖,傲娇道,“绾衣是孤,亲点的,二等内侍,孤的人,一根头发丝,少了,也是孤的,损失,孤信他只是,无意冒犯,审问自然是,要审问,可也由不得,如此怠慢,要是拖废了,他一双腿,你们是准备,卸下自己的,赔给孤么。”

小团子奶声奶气,就是说着威胁的话语,也显得软糯可爱,并不令人反感。

几个内侍连呼不敢。

本来进了屋子看那光景,还以为这个小内侍不受公主殿下待见,自然手下也就没轻没重,散漫几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难道真得了还朝公主的眼了不成?

可怎么听说公主殿下还差人把这屋子搬空了呢,这罚不算罚,宠不算宠的态度也委实太古怪了些。

青榕只当是她心软,便也轻言轻语道,“小殿下说的是,是婢子考虑不周了,婢子这就让人抬副担架过来。”

“嗯。”

凤还朝揉搓着怀里的白大宝,趴在青榕肩上小声道,“他是孤的人,只有孤,能欺负他,别人,都不可以。”

“好好好,殿下的人只有殿下能欺负。”

青榕哭笑不得的放下了小团子。

一会儿后,绾衣就被抬上了担架。

青榕挥手道,“带走。”

等人都看不见了,凤还朝就拍拍手,踢了踢脚边的假山石,眉眼弯弯的笑着,绣鞋上的青色珍珠都好像随着主人的笑容颤颤巍巍,欢喜的隐匿在摇摆的裙踞之间。

她去了跨院里头荡秋千,青桐则在后面推她。

“殿下,那个绾衣……”

“哎呀青桐桐,你放心好了,他呀,一定,会回来的。”

“什么?那殿下相信他是无辜的?”

青桐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是希望人回来,还是不希望。

凤还朝笑了,没作答。

要是连这点脱身的本事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成为那个人埋在凤朝后宫最重要的一枚暗棋呢。

她这次率先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不过是稍微收取一点利息,惊喜的在后头呢。

她把头偏靠在秋千绳索上,额头抵着手背,有些苦恼的想着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轻了,刚刚绾衣那副样子,看起来有恃无恐。

还有那只雪玉盏,居然都没偷偷拿回去呢。

还真是,嚣张啊。

看来明日摆在她家美貌娘亲面前的,只会是一份毫无破绽的身份证明了。

东荆来朝做客的世子……内侍?

内侍?

凤还朝笑了,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拍着手,跳下了秋千。

“青桐,摆驾,孤要去,看看母后,今日是十五,父皇应是,也在凤翎殿,里食午膳,孤去蹭饭。”

还在纠结烦恼绾衣归宿的青桐:……

侍奉这么个没心没肺只顾折腾不顾后果的殿下,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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