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孤做什么?”

凤还朝捂着脑袋瞪他,什么人啊这是,她给他考虑的空间他还动手了,神经。

步晏林也不哄她,只是盯着她瞧,很奇怪的样子,“装得挺像啊侄女儿,舅舅我差些被你骗过去了!”

“谁骗你了。”

凤还朝瞪眼,很想把怀里的白大宝给甩他脸上。

“还瞒我呢。”步晏林啧啧两声,半是惊疑半是不满道,“我去了祭司塔,问过大祭司了,关于你的身体情况。”

凤还朝撸猫的手微微停顿,倒也没辩驳,而是扭着猫耳朵嘟囔。

“那个老神棍,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也不知道尊重一下当事人的隐私。”

要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来历情况的,当然是她怀里这只肥喵,排第二的嘛,就是祭司塔里的那个老神棍了。

就像太医署的楚老头,再怎么医术高明,为她诊治后,得到的结果,不外是她先天体弱,不易长寿这些的。

具体病症却没有,只能吃药膳养着。

可那个老神棍占了几卜,吐几口血,就知晓她实际的寿命短长了。

“所以你真的——”

步晏林一惊,往前走了几步,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的疑惑,以及疼惜。

凤还朝倒是不觉得自己可怜。

她微笑道,“还有十五年,已经够了。”

是,她重生之后,所谓体弱力虚什么的通通都是表象,事实是她的寿命只有短短二十年。

一旦超过这个期限,天道就会察觉,那么冥,替她隐瞒重重替她逆天改命的冥……就会有危险了。

所以她一定要赶在这之前,早一步赶到轮回殿。

“可以啊舅舅,你这个姐控,居然舍得,撇下小娘,一个人回,南齐逍遥,自在了,太让孤,唾弃了。”

步晏林被她这倒打一耙的话给气笑了。

“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说话是怎么气人怎么来,还逍遥自在,指不定是什么刀山火海,城府人心呢!枉我还怕耽误你时间,知道消息,赶忙就去找商队了,既然朝局的变故不可避免,我早一日回去,拿下南齐王座,于你将来的助力也就多上一分,我的傻姐姐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余生安好。”

“都十三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当年那些丫头小子长成什么歪瓜裂枣的样子了,还有那群老家伙……”

他前半段还高明大义,一副宠爱后辈要上刀山下火海的英勇模样。

那霁月风清的好男儿姿态,要是放在凤陵城大街上,还不知道要迷花多少家姑娘的眼,就是唇角那粒墨痣也显出几分豪情。

可漂亮话才说完,他就拧眉塌眼的嘀嘀咕咕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猥琐样。

那副贱相,兼职让凤还朝气得仰倒,手上一用力,差些没在白大宝身上揪出一撮猫毛来。

白大宝:嘤嘤嘤好阔怕,这个动不动就家暴的铲屎官好阔怕,宝宝要离家出走,宝宝怕怕……

“呀,舅舅这是怕了?”

凤还朝笑盈盈的瞅着他,一张脸衬着月色,温暖杳杳若遗世明珠。

“是啊,怕了。”

步晏林笑起来,手覆在凤还朝脑袋上揉了揉,语气莫名温柔的,“这可是动辄丢性命的事,万一我回不来了,再见不着姐姐,延姝安来明来,还有你这个小祸害,可不是要怕么。”

以前他要敢揉她脑袋,她绝对二话不说就一爪子拍过去。

可今晚上,听着他说这些话,凤还朝只觉得满心酸涩,毕竟,是她拉他入局的。

开始是交易,你看不惯我,我嫌弃你的,可你来我往种种试探猜疑之后,就莫名其妙成今天这幅情景了。

步晏林管这叫忘年之交。

凤还朝嗤之以鼻。

“只不过吧,怕归怕,该去还是得去,不然岂非要被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瞧不起了,到时候让你看看,你舅舅以往是不把这些功名利禄放在心上,一旦伤了心,绝对手到擒来。”

步晏林还在说着大话,好像那从来染血的荆棘王座已是他囊中物一般的轻快松泛,而非艰险万分。

他把折扇放进袖口,露出一小截荷包穗子。

再是俯身抱起了凤还朝,往清华殿反向走去,太晚了,他忧心她过于劳累,伤身。

自然,是避开巡视禁卫的。

不然就是凤帝再怎么宽容大度,碰上这么个出入自己后宫如无物的妹夫,也怕是改动手时就动手,绝不会手软半分的。

他知晓分寸。

“八竿子,亲戚关系,打,不着的舅舅。”

凤还朝嫌弃的来了一句。

“再打不着我姐也是你小娘,我也是你舅舅。”

步晏林理所当然。

“脸皮厚得,也是够了,你都不后悔,孤本来还,打算让你,多陪小娘,几年,多让你浪荡,几年的,这些,你都不要啦?”

凤还朝挑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后什么悔,你这丫头片子怕不是忘了最开始你找到我的时候,那多有气势啊,就这么往我跟前儿一站,气吞山河,指点风云,唬得我差点就以为你是千年老妖成了精,要不是人忒小了些……呃,你当时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吧?”

见他揶揄,凤还朝很想给他一拳,就知道她白操心了。

他语气不甚好道,“什么话?”

“就知道你不记得。”步晏林洋洋得意的,语气却十分认真道,“你有你要爱护之人,我也有,所以,我们这次合作,互利互惠,是双赢。”

凤还朝窝在他胸口,眨巴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然后就揉搓着白大宝咯咯笑起来。

“孤可不记得有说过这话,舅舅一定是记错了,没证据的话,孤可不认。”

步晏林见惯了她这副懒怠耍滑的奸诈样子,遂道,“哎呀呀,你这小祸害这当面一套背里一套的,将来长大了也不知要祸害多少好人家的二郎!”

他装模作样。

凤还朝蹬着腿要踹他,“要你管呐,又不是祸害你!”

“就你这圆不溜秋的一只团子,牙都没长齐,还想撼动我家姐姐在我心里的位置?”

步晏林嗤笑,越打量怀里这小小的一团越觉得像。

凤还朝咬牙切齿,“滚!”

只是到了清华殿,把人放回床榻上,盖好了被子。

步晏林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俯身问道,“那小子,要不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凤还朝迷糊着撑开眼皮,很想给他个白眼。

可翻到一半,人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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