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从青桐怀里出来,上前几步,与白猫对峙几瞬,然后就笑了起来。

乖巧可爱,小脸奶生生的,怎么看都是五岁小女孩的天真无邪。

白猫却汗毛倒竖:你这个女人又想打什么歪主意?!本少君誓死不从!

“大胖。”凤还朝唤道。

“喵~”滚一边去,这个混蛋,不准这样叫他!

白大宝轻呜一声,跳上了秋千,没开口说话,而是灵识传音问:心黑的,你等会儿要去穆府祸祸?

他来的路上经过东宫,稍微停留听了会儿,就知道来龙去脉了。

凤还朝挑眉,怎样?

啧,能被你惦记上,也是上辈子倒了血霉了。

白大宝口吻嫌弃:也不知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有这二十年,居然待在这里蹉跎了五年!要不我们打个商量,去你来的上个世界转转,那多有意思,还有飞机手机玩,这里吧灵气倒是凑活,就是太无聊了,我都要被憋死了。

呵呵。

凤还朝不为所动。

因为伴生原因,白大宝隐隐约约看到了她的一些记忆碎片,知晓她的来处。

“青桐。”

凤还朝问道,“哥哥到哪了?”

“太子殿下身边的小何子递了消息来,说太子出了东宫,已经往清华殿来了。”

凤还朝点头,警告的望了一眼白猫,然后让青桐放自己下来,张开手。

“大胖过来,抱抱。”

白大宝一阵寒恶,愤愤不平,可在凤还朝笑盈盈的表情里,还是哆哆嗦嗦的一个窜起,跳进了她怀里。

怎么办,他觉得比起这个女人,可能是他先撑不过这剩下的十五年。

这该死的绝望的猫生啊!

午间。

凤翎殿的掌事女官,青榕,带来了凤后口谕。

无非是天寒地冻注意保暖之类的话。

等规规矩矩念完后,青榕蹲下来,摸着凤还朝的脑袋,面容祥和道,“公主殿下,现在的时日还是冷的,娘娘这几日要抄写经文,祷告先祖,不能来看望公主,这些东西是娘娘亲自挑选的,宫外不比宫里铺着地龙,要是出去一趟冻着了,娘娘又该忧心了。”

“嗯,孤知道的,青榕姑姑。”凤还朝抱着白大宝,笑容乖巧。

“我就知道,小殿下最是孝顺,是个知道疼人的。”青榕欣慰的摸了摸凤还朝怀里的白大宝脑袋。

凤还朝又问,“那昨日,哥哥他,没挨罚吧?”

青榕笑了笑,“待会儿公主就知道了,太子殿下耳朵上的红,一时半会消不了。”

太子昨天去请安,她就在凤后旁边服侍,看得真切,太子才开口说要带公主出宫,凤后就直接上了手,掐着太子耳朵数落了大半个时辰。

她一直知道,自家这位小公主殿下就是凤帝凤后的心头宝,磕不得碰不得,一旦有点风吹草动那就是大事件。

凤帝为当朝君主,还要收敛着些,可在后宫凤后为尊,平日里那么个温婉淡然的人,一旦牵扯到公主殿下的事,就完全抛下了她的端庄典雅的仪态,能动手是绝不动口。

太子一时心血来潮想出的这么个“出宫散心”的法子,凤后虽然担忧公主病体初愈,但也知道太子一片苦心,说教一顿,也就肯了。

只是这出宫前的准备是要多充足就有多充足,一大堆御寒保暖的物什不提,就是太医署的太医也遣了两位陪同,更有一位擅长女医的老嬷嬷随身侍候,以防万一。

宠溺之情,无以言表。

还朝公主头一回出宫,仪仗盛大。

虽然只是去一趟左相府,但也清了街,街面上商铺都暂时封了,从宫门口到左相府这一条街也是隔几步就站着禁卫军。

但还是有许许多多好奇的孩童趴在自家门缝后偷看。

毕竟还朝公主一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凤朝的唯一嫡公主,自出生起就天降祥瑞,市井传闻也多是说她如何奇异不凡,相貌品性什么的却几不可闻。

由不得不好奇。

凤还朝自己都无言了,出个宫而已,搞这么大阵势,要是平常,凤当归出趟门敢摆这么大的谱,不说那些史家言官弹劾上表,就是凤后都会先一鞋底子拍过去。

她有“祥瑞”的名头加持,大祭司又添油加醋,说她能庇佑国运,又是女儿身,于国朝大统的继承无碍,所以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面对凤帝凤后对她的娇宠都是喜闻乐见的。

午间的风有些大,吹得青凤轿撵挂着的八角铜铃都叮当作响。

一路到了左相府,远远就能看见府边邻家小院子边有几株柳树探出院墙,歪倒成影,禺禺飒飒。

凤还朝跪坐在轿撵里,抱着白大宝,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那一团雪白漂亮的柔顺猫毛,隔着青纱眺望那几株柳树,唇角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

直到她看见那一副牌匾,“穆府”,这是凤朝上一代君主,也就是其祖父题的字,遒劲有力,力透苍穹。可见荣宠深厚。

手中一下用力,揪下了几根猫毛。

你这个女人想谋杀吗!

白大宝一下子跳起来,弓背转头:本少君也是有脾气的,你别以为那个人让我庇护你……

聒噪。

凤还朝冷冷看他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要多甜美可爱,就有多甜美可爱。

她张开手,软言软语地唤道,“过来,听话大胖。”

你!

白大宝汗毛倒竖,就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情绪也忒反复无常了,果然是个疯子。

穆府门前,当今左相穆知卿,也是穆府之主带着嫡长子穆禹一早等候在此。此时连同仆役侍从齐齐跪拜叩首。

“恭迎太子殿下尊驾,太子殿下尊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公主殿下尊驾,公主殿下尊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当归在队伍前面骑着马,见状赶紧下了马,快走几步,扶起还没完全跪地的穆知卿和穆禹,笑道,“君至与孤在凤鸣学府同届生,一向交好,有同窗之谊,穆相更是劳苦功高,孤怎敢受此大礼。今日孤来此,只为探望太师,其余繁文缛节也就免了。”

“老臣岂敢拿大,倚老卖老。”

穆知卿面目儒雅,他双手合拢,就要再拜,凤当归自是拦下。

他的耳尖依然透着淡淡的掐红。

凤还朝扶着青桐的手下了轿撵,慢慢走上前,只看着,不说话。

心里浮起些被关怀的暖意。

封建王朝的礼节,在其时代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她不是初来乍到的小白,不会去指责挑错,没事找事呼吁什么“平等”,她没那么大能力去对抗根深蒂固了几千年的阶级观念。

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来当救世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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