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则弯腰将她背了起来。福纨这才发现,她伤的最重的却是背部,布料被爆炸的热浪烧得焦黑,不知皮肤是否也受了灼伤。

动作间牵引到伤口,嫩红的皮肉翻出来一块,福纨看了都有些替她害疼,林如晖却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她指指假山山洞深处,示意楚衡则往那边走。

福纨两人对视一眼,也抬腿跟上她们。她们沿着甬道一路往里走,只有火折子勉强照亮前方有限的距离,洞内潮湿,石壁上爬满了青苔,不小心一蹭就是滑腻腻的触感。青苔上还附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虫壳,叫人不敢细看。

越往里走,福纨惊讶地抽了口气。她们七歪八拐,早已偏离了最初的甬道,深入假山的腹部。她从不知道这座假山里头暗藏了这样的玄机,林如晖又是从何得知?

又撩起一片覆盖整片岩石的藤蔓,露出了后方长长的看不到头的甬道。福纨皱眉道:“这路究竟通往何处?万一绕来绕去还在御花园中,可不成了作茧自缚?”

林如晖小声说:“到了。”

福纨:“?”

林如晖费力地撑起上半身,伸出苍白的手指,往墙面摸索。这处石壁与先前并无不同,覆满了青苔、尘埃还有硬壳的小虫。

只见林如晖摸了片刻,手指忽然往里一陷,似乎抓住了青苔后面藏着的什么机关。她用力一按,一拧,空荡的室内响起几声机关归位的脆响。

很快,地底微微震动,传来了厚重岩石摩擦的声响。

福纨循声望去,她眼前的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缝口,还在继续扩大,不一会儿,竟露出了一条崭新的地道。

林如晖简短道:“走。”

她们能听见头顶有人来回奔跑的声响,显然是侍卫已经追到了御花园,正在四下搜索他们的痕迹。事不宜迟,白蝉瞟了眼那漆黑洞口,果断道:“我先下去。”

福纨将她拦了一拦,扭头对着林如晖伸出手:“拿来。”

林如晖装傻:“嗯?”

福纨不耐地:“我知道你腰间有防身的软剑,拿出来。”她顿了顿,见林如晖不答,又催促,“你伤成这样,空拿着武器又有什么用?哦,或者我们换换,你第一个下去。”

林如晖笑了:“别急啊,又没说不给。”她抬手解开衣带,反手一抽,只见寒芒闪过,竟是从腰带底下抽出了一柄锋利的软剑。

再一抖,那剑笔直地指向地面,她随手挽了个剑花,便削下了一小片石片。

在众人戒备目光中,林如晖掉转剑柄,递给了白蝉。

“别弄坏了啊,”她一边不舍地盯着剑,一边唠唠叨叨,“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把剑。”

白蝉掂了掂分量,又抬起看了看,道:“好剑。”这柄剑十分锋利,剑身极薄,因此柔软得能够弯曲缠在腰间。

林如晖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手中有了武器,白蝉丝毫没有犹豫,径直攀着洞沿往下一跃。福纨担心地扒在洞口往下看,不一会儿,听见她的声音传上来:“安全!”

福纨第二个跳下去,直接被她接在了怀中。白蝉双臂稳稳托着她的腰,掂了掂,疑惑道:“你是不是又轻了?”

黑暗放大了触觉,福纨被她碰得有些痒,害羞地挣脱了怀抱。幸好洞里很黑,不会暴露她涨红的脸。

不一会儿,楚衡则背着林如晖慢腾腾地爬了下来。

安全落地后,林如晖按住墙边一处凸起的机关,头顶的洞口缓缓封上,石壁厚重,瞬间隔断了所有光线和声音。

福纨道:“然后呢,往哪儿走?”

林如晖缓了片刻,简短道:“只有一条道,往前走,会有光。”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听声音十分虚弱,福纨皱眉:“你别真死了啊。”

林如晖轻轻笑了一声,又趴回了楚衡则肩上,很疲惫地阖目养神。

他们重新点燃火折子,动身往前走去。福纨注意到,这条路有着很明显的人工修建的痕迹,两旁石壁光滑干净,缝隙间偶尔有些青苔。

甬道安静得异常,没有水滴声,没有小动物的窸窣声,只有他们的脚步,不断在空旷漫长的地道中回响着。

这景象很压抑,大家便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赶着路。然而,刚转过第二个岔口,她们眼前竟出现了隐约闪烁的光亮。

这光线很黯淡,在道路尽头微弱地亮着,却像沙漠绿洲一样鼓舞了她们。福纨精神一振,加快了疲累的脚步。

——只要有光,就有希望。

就在这时,林如晖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低声道:“轻一点走路,别惊动了人。”

“人?”福纨不解,“这里还有人?”

林如晖摇摇头:“人,或者不是人,谁说得清?有光就说明快到‘它’的居所了,要小心一些。”

“‘它’?”

林如晖没再回答,重新闭上了眼睛养神。

洞里不会刮风,福纨却凭空打了个激灵,出了一背的白毛汗。她下意识往白蝉身边靠了靠,白蝉微微一僵,然后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莫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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