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福纨扫了她一眼,收起玉佩,“别人给的。”
白蝉随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你为何要随身携带那女官的画像?”
福纨:“……”哦豁。
白蝉见她不答,又淡淡补了一句:“我看她眉眼煞气颇重,怕不是什么好姻缘。”
福纨险些没被口水呛住:“咳咳咳……姻缘,你在说什么啊?”她缓过一口气,狼狈道,“你误会了,我们真不是……况且这画的也不是衡则。”还说别人,论煞气,谁能比得上你?
白蝉将信将疑:“哦,那是谁?”
福纨摇摇头:“我也不知。”
白蝉重新展开画卷,细细观摩一番,又扫了眼福纨:“若遮住眼睛,这嘴唇同下巴,倒与你有几分相似。”
福纨当她玩笑,下意识回了句“怎会”。
白蝉单手挡住上半张脸,掉转画像,示意她自己看。
福纨瞥过,心脏猛地一跳——何止是有点像,鼻梁,下颌,唇形,连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都是相近的。
白蝉探手,轻轻在她侧颈点了一下:“而且你这里有颗小痣,她也是。”
福纨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脑中掠过一个不思议的疯狂想法。
她摇头喃喃:“——这不可能。不会的。”
可越是否认,越觉得有此可能。她从未见过生母,宫中也没有任何画像,本以为是女帝厌恶柔妃的缘故,可若换个思路看,一切似乎也说得通。
若这画中人是柔妃……
女帝对柔妃……真的只是厌恶吗?
福纨心脏跳得飞快,脑中一时千头万绪。
女帝和柔妃的关系若真如她猜测的那样,宫禁内外还有多少人知晓?楚衡则相貌酷似柔妃,又是丞相府的人,林相安排她入宫为官,是巧合,还是计谋?若是计谋,这一场局又是从何时开始布下的?楚衡则自己知道吗?还有那死去的宫女,养心殿深处的秘密……
她扶着额头,感觉好像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近几日,帝都各处的暗流正逐渐汇成一股汹涌潮流,刀锋直指东宫,还有她背后的皇座。往后每一步恐怕都是刀山火海。
她孤身立于暴风眼中,无人可以信任。
“福纨?”
福纨扭头,只见白蝉看着她,隐有忧虑之色。她心跳微微平复了些。是的,还有眼前这个人。这一袭白衣出尘,干净得好像清晨枝头的第一捧雪,和帝都纷争格格不入。
半晌,福纨轻声道:“算我欠你一命,会还你的。”
白蝉:“谢谢,你若以后能少添些乱,就是帮忙了。”
福纨:“……”等等,她收回前言,这人压根不是什么出尘白雪,分明就是一根木头!
她没什么底气地反驳道:“我哪有添乱?”
白蝉:“比如半夜不睡跑来乱葬岗遛弯?”
福纨:“……”
白蝉客观地评价:“若非你受了伤,昨晚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福纨:“……”她撇撇嘴:“人哪儿有十全十美的?我就是干文职的,打打杀杀可不是我强项。”她掏出那张已经晾干的破布,“诺。”
那破布在尸体喉咙里塞了大半天,散发出阵阵臭味。
白蝉明显有点嫌弃:“这是何物?”她唇角抽了抽,“该不会又是你画的地图?”
福纨叹了口气:“从那宫女身上搜出来的……我说,你都不知道原因就去挖了那具尸体?”
白蝉抿唇:“我是受故人之托……”
福纨:“那她的故人可真够多的,还派了如狼似虎的一群人来同你抢。”
白蝉无法反驳。
沉默了片刻,她说:“既然已经托付了我,我定要带着她的尸首去复命。”
福纨无奈:“那现在尸体丢了,你打算如何?”
白蝉淡定道:“自然是抢回来。”
福纨:“……”不愧是你。
白蝉有点死心眼,就比如她认定江湖规矩,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昨夜那群黑衣人当着她的面劫走了那女尸,按着规矩,必是要讨回来的。
福纨劝不动她,只得低头研究那图中的精妙。
图卷只有两瓣手掌大,似乎是卷轴上撕下的残页,破烂且陈旧,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只有一点可以确认,这绝不是一张普通的图。
——绘制布面的染料,遭水浸泡了许久,竟丝毫没有褪色。
福纨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这画的不像地图,倒像条四脚蛇?”
白蝉:“……或许是龙?”
福纨:“不会吧,你看此处,分明有一张人脸。”她顿了顿,“该不会是暗示龙吃了人?又或许这是一对人龙伴侣,正在亲热?”
白蝉:“……”
白蝉瞥了一眼画,开口道:“烛九阴,烛龙。”
福纨:“那又是什么?”
白蝉:“传说中司掌秋天的神明,人脸龙身。”
福纨睁大眼睛看她:“你竟还知道这些,厉害!”
白蝉轻咳一声,别过脸:“也,也没甚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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