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归美人,说话却很不客气。

少女挑眉:“哎,我只想问你,愿不愿陪我赌一局?”

白蝉冷淡地:“在下从不沾赌。”

“倒也不算真赌,”少女雾沉沉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神采,“咱们只押这两文钱。否则空拿你的好处,叫我怎好意思?”

白蝉眉头皱得更紧。

少女见她没有否认,抿唇一笑。

她朝上摊开手掌,玉白修长的手中,静静摊着那两枚铜钱:“那便请姑娘猜一猜,我想用这赏钱做什么?猜对了我便还你,输了嘛,这钱就归我买糖葫芦。”

白蝉:“……”

少女:“嗯?”

白蝉道:“呵,若我猜你想吃糖葫芦,你又待如何?”

这一句准确挑出了少女的漏洞。想要赢,除非说自己不想吃糖葫芦——今日这两文钱,怕是怎么都换不了甜点了。

少女笑盈盈的:“喔,你这样为难我,可是气我耽搁了你的功夫?”

白蝉懒得回答,谁知她当真往路边摊买了一根新的糖葫芦。

黑暗的巷口,糖稀的香甜气味散开在鼻尖,少女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白蝉抱臂靠在墙边,淡淡道:“你输了。”

“未必。”她微笑,葱白的指尖突然一松。

“你——”

糖葫芦滚落泥地,晶莹糖衣黏满了尘土。

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抬起来,眼底有狡黠,也有挑衅,唯独没有一丝可惜之情——买了糖葫芦,她却没吃上,自然不算输。

“你!”白蝉顿了顿,语气不由透出几分薄怒,“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少女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我的确蛮不讲理,可姑娘不也如此?”

“我何曾——”

“方才你见我盯着地面不放,便断定我短视贪小,”少女凑近来,眼睛愈发显得大,“所以施舍两文钱来打发叫花子,是不是?”

白蝉抿唇,不知怎么一番好心竟被她说成了这副样子。

少女趁胜追击,仰起下巴逼近她,却忽然一顿。

两人对视了。

周遭安静下来,只看得到彼此眼中倒映的自己。她们靠得实在太近,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响,针锋相对的气势悄然散去,反倒多了一丝暧昧。

迎着白蝉警惕的目光,少女忽然展颜一笑。

“行了行了,”她赌气似的踢了脚糖葫芦,放柔声音,“好姐姐,算我错啦。”

白蝉:“?”

——她本来戒备着随时动手,哪里猜得到对方竟整了一出川剧变脸?

少女软声道:“那,你要不要再猜猜,我为何丢了这根糖葫芦?赌注嘛……”她的目光滴溜溜转了转,“我暂时想不出来,你随意押一样东西给我,等我日后想好了要求,再向你讨要。”

白蝉唇角一抽。对方那张利嘴太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她心知不该应承她。

少女挑眉:“唔,你怕了?”

她下意识反驳:“胡说!”

少女眯着眼睛笑起来:“那就当你答应了,你先猜。”

白蝉:“……”她无语道,“你可不就是为了气我?”

“非也。”少女摇摇手指,十分自然地探手拉过她,朝巷子深处走。

两人手指交握在一处,都是修长如玉的手指,触感细腻微凉。

白蝉愣了,走出两步方才想到要挣开。

少女手上用了点劲儿,拽住她,面上却一派天真:“大家同为女子,何必计较这么多?”说着,还用凉津津的指尖轻轻抠了抠她的掌心。

白蝉:“……”

少女道:“怎的不说话了,你该不会有那……磨镜之癖吧?”

白蝉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胡话连篇。”

胡话连篇的小妖女轻笑一声,浑不在意,于墙根停下脚步。

白蝉低头,注意到脚边列着两排蚂蚁,正抬着红艳艳的糖稀山楂往家走,过节似的快活。

少女淡淡道:“于你于我,糖葫芦只不过是餐后消遣,却能让它们在冬日里吃个肚圆儿。”

白蝉微讶:“你——”

少女看着她,微微笑了:“你看,众人都嫌它身惹尘埃污秽不堪,偏也有些小生灵视它为人间至宝,也算是幸运。”

说这话时,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被烛火微微照亮。

白蝉望着她,心脏像被戳了一下。

夜风轻飘飘,明月如镜。少女轻叹了口气,直到蚂蚁沿着石砖缝隙消失,方才收回视线。

“这回,你总该愿赌服输了?”

回答她的是对方扬手掷来一物。少女下意识接住。

是一柄佩剑。

外鞘古朴,没有剑穗,用拇指顶开一寸,透出锋刃乌黑寒芒逼人,竟是口千金难求的宝剑。

她愣住了——本只想挫挫对方的锐气,哪儿想拿到这样的宝物?

一抬头,暗巷中哪里还有对方的人影。

她急道:“喂!你——”

风中遥遥传来对方冷淡的声音:“君子高义,在下拜服。此剑是我心爱之物,你若想好了要求,三日后,还来此地等我。”

她一愣,旋即跺了跺脚:“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喂,我叫福纨,喂你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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