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容和顾长砚到阎忘阁时,天已然黑了。接应他们的长老,看见是重华君亲自前来,神情微怔。又见一向独来独往的重华君身边跟着一位俏生生的女子,更是吃惊不已。

饶是如此,这位徐姓长老还是很有素养,眼中惊诧一闪而过。随即若无其事的将两人送到客房,嘱咐先好生休息一晚。

阎忘阁在江湖上的地位也算举足轻重,它不似拓苍山靠的是三位师祖和广纳弟子。它靠血缘支撑,现在的阎忘阁领导高层,都是徐氏血脉,旁系支脉众多,与正派邪众皆有来往,关系复杂。

传闻历代阎忘阁主保管着一块邪石敛骨,乃是多年前大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骨头,因里面蓄满了大妖的无上妖力。可以吸纳普通妖怪的妖力,为己所用,从而达到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不过都是传闻,口口相传下来,自然愈发虚无缥缈,无所寻迹,可能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一块邪门的骨头。

现任阁主乃是前阁主独女,虽是女子,但行事果断凌厉,颇有前阁主风范。而今她突然失踪,势必引起正邪两道骚乱。是以,阎忘阁对此事秘而不宣,并向拓苍山求救。

阎忘阁坐落在一座山谷之内,灵气虽比不上拓苍山毓秀,也算是难得的修仙福地。

一大早,陆从容一边回味阎忘阁精致准备的早膳,一边随顾长砚前往阁主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

带路的是位高个弟子,叫做赵乾。据赵乾所说,徐楚云也就是阁主每月都要闭关五日,最近一次闭关结束,他们前去迎接,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看见阁主出来,进去查看没有踪迹。起初他们以为是阁主有事提前结束闭关,等了几日,还是不见她回来。里面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阁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绕过数道精美的长廊,又穿过几座拱门,终于到了阁主居住的听雨轩。这里是徐楚云的居所,也是她平日闭关的地方。

赵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等就是在这里等候阁主出来,但是那日并没有接到她,两位,请进。”

进入听雨轩,只见天井中种着各种花木,花木下种着仙鹤草等草药。赵乾将两人带入徐楚云闭关的地方,一边摆着数盏人鱼灯盏,一边的案上摆着各种灵药。

“不知徐阁主可有何隐疾?”陆从容突然发问。

不只是赵乾,连在一边检查药瓶的顾长砚都看了过来。他这小弟子,还不算太笨,也知道每月五日的闭关实属频繁。若非隐疾,就是异常了。

赵乾回道:“阁主身体一向很好,没有隐疾。”

陆从容忽然笑了几声,她从毛毯下捡起一只铜镜:“徐阁主一定是非常爱美的人,连闭关修炼的时候都要带着镜子。”

赵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光是爱美,阁主也是一位非常好看的女子,只可惜,她不爱笑,每日板着脸,活脱脱的冰山美人。”

陆从容斜瞰着顾长砚,巧了,这厮也不爱笑,自她上逾白峰月余,还从未见他笑过。直到后来,陆从容才幡然醒悟,师祖还是不要笑得好。

赵乾继续道:“阁中事物繁杂,各旁系又暗流涌动,阁主日日操劳,自然不会像普通女子那样想笑就笑,可惜长老院迂腐,仗着自己是徐氏血脉就作威作福,阁主早想整治,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罢,他面露忧愁,想必是对阎忘阁内部的腐朽了然于心。

这是阎忘阁的家事,两人也不好过问。仔细检查听雨轩的角角落落,并未异样。离开听雨轩,陆从容又充当顾长砚的跑腿,到处询问各弟子的言辞。

一日将暮,陆从容捏着酸痛的双腿回到住处,向顾长砚禀告收集而来的消息。言辞和赵乾的出入不大,徐楚云,仿佛真的是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是夜,阎忘阁褪去白日的喧哗,昏暗的夜华无声流淌每个角落。一抹黑色在沉静的夜风中快速穿梭。

片刻,顾长砚立在听雨轩的屋檐上面,从他的位置往下看,正好能看见一个穿着淡绿衣裙的女子畏手畏脚的打开大门,走了进来。

巡夜的弟子经过,听见里面有动静。陆从容吓了一惊,她现在的五感委实不好,连几个巡夜弟子都没察觉。她正要找地方躲避,忽觉身体一轻,一股清冽的兰草香气扑鼻而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陆从容已经坐在房梁之上,顾长砚正在她的背后,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按着她的背。

顾长砚的体温很低,指尖冰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火系属性的陆从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察觉到陆从容的异样,按着她背的手,无声离开。

巡夜的弟子进门查看,四下无人,一只夜鸟穿梭在花木之中,梭梭作响,原是他多想了。

没有顾长砚的支撑,陆从容只觉得身体不稳,左右摇摆,几要摔倒。那弟子没发现异样,正要离开。

顾长砚只能提着陆从容的后颈,在巡夜弟子离开的刹那,悄无声息的落地。

陆从容的脖子被衣襟勒住,憋得满脸通红,又想咳嗽。但巡夜弟子还未走远,陆从容只能拼命捂住嘴巴,脸憋得青一阵红一阵的,两只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某种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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