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宛如盆栽的宿小姐,端着一只白瓷盘游走在会厅的阴影处,不远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她像个冷眼旁观的游魂。
“这不对啊。”宿芥在一处高大绿植与墙壁的夹角处坐下,咬了一口盘中的点心,晃一晃其中一片才抽出的叶,算是和那盆植物握了手:“你说说,林霭图我啥呢?他要图我有钱,我没他有钱啊,他还给我交房租呢。”她说着将窗推开一条小缝,外面的风涌进来,那株植物就点点头。
“他图我好看?我没他好看啊,欸铁汁,你说他喜欢啥?温柔少女还是寂寞啊不是……热情御姐?我都……”宿芥抓住绿植摇头晃脑的叶子,悄悄擦掉指尖的一点油渍,委屈道:“我都不大行。”
叶子平白被人当做卫生纸蹭了一身油,和宿芥同款委屈,在不招人注目的角落里,宿芥绿色的大裙摆和她的“好兄弟”不知名绿色植物融为一体,诉说着进退两难的苦恼。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半小时,宿芥已经一条雪白的胳膊搭在“好兄弟”身上,像模像样的频频点头:“嗯,嗯,你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末了她拍拍衣服站起来,煞有介事的道谢:“感谢你,绿先生,我想通了,我这就给林霭拿块新的红豆酥。”
少女哒哒哒跑进人群,绿先生摇摇摆摆着叶子,目送她远出视线。
哎呀,人家还是单身植,这种感情问题好害羞呀。
这块红豆酥最后也没能落进林霭嘴里,宿芥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盘子,就被请到书房,准备和父母一起出场。
我太尬了,我尬裂开。宿小姐双手交叠,站在母亲身后,被迫抬头挺胸,站在高出一截的台子上不停微笑点头。“脸都僵了,马的,黑龙江都没我僵。”她勾起红唇,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不知道有没有被听见,但台下的林霭确实笑得更欢了,眼都快不见了。
谁叫你站这么近的。宿芥愤愤的想。
林霭确实有被惊到,要不是亲眼见过,他都不相信宿芥能站这么直,压路机碾过去都不一定能把她压的这么直,女孩面上挂着优雅且矜骄的浅笑,林霭却从她眸子读出了一万句说出来要屏蔽的东西,无非就是什么***,**,和****,林霭脑子里滚动播放着宿芥的语音,忽然恶向胆边生,他也不知道宿芥有没有在看他,只是仰起脸做了个口型:“红,豆,酥——”
“红你个锤锤豆酥。”宿芥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方才那面红耳赤的窘迫回忆,恨不得把红豆馅都糊在他脸上,男人一手插着兜,温和的笑着,随性的站在台下,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朝她疯狂挑眉,挑了左边挑右边,挑到宿芥怀疑他签的不是成艺娱乐,而是成艺马戏团。
两个人没有一个有心听那些有得没得发言,宿芥站在台上,并不能明白为什么公司还要有人发言,这是生日宴又不是年会。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站在话筒前慷慨激昂的,宿芥却被他的发顶引起视线,“假发起胶了。”宿芥偏过头,朝林霭做口型。
这人叫丁什么来着?宿芥百无聊赖的发着呆,总感觉耳熟,父亲看他的眼神有些阴森,宿芥咂着牙龈苦思冥想,好容易才从自己七秒钟的记忆里扒出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好好的过生日才会搞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为了整治他,自己也用不着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台上尬笑,宿芥盯着男人翘起的假发下那含羞带怯,微微显露的秃斑,恨不得给他当场开颅。
在腿断之前,宿芥终于盼来了下台,好好的脚套上个八厘米的杆子,就不听使唤了,明明想走路带风,却差点把膝盖反折过去,在摔倒前一刻,宿芥抬起手,毫不意外的被人托住胳膊扶起来。
“小心一点哦,宿小姐。”林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清亮又温柔,和没事就赖皮的模样判若两人,宿芥把盛着糕点的盘子背回身后,客气道:“谢谢林先生了。”
“不用客气,宿小姐。”林霭咬着“宿小姐”三个字狠狠的磨,就好像在啃眼前这块不解风情的木头,木头美人毫无察觉,甚至转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开了。
大概要等到狗舔完了面,鸡吃完了米,蜡烛烧断了锁,宿宿才能开窍吧。林霭微微用力,把叉子噗嗤插进慕斯蛋糕的表面,出了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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