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生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穆如归的手却像是找到了归宿舒舒坦坦地落下了。

他终究是过于青涩,即便已经和九叔有了肌肤之亲,一时间因为太过紧张竟然也做不出什么反应,就微垂着头,蜷缩在穆如归的怀里,慢吞吞地涨红了脸,像只不敢抬头的小鹌鹑。

穆如归捏了捏小鹌鹑的尾羽,小鹌鹑瞬间缩成了蓬松的毛球。

“王妃御史大夫家的公子给您递了拜帖。”

最后,还是夏花将他从尴尬的气氛里拯救了出来。

夏朝生滚进被子窸窸窣窣地拱到床边生怕穆如归再发难一个健步冲到了屏风后,就露出两只水光粼粼的眼睛:“九叔,我我先去见见柴文轩。”

穆如归坐在床上,看他在屏风后更衣,一步三回头地跑出卧房,然后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好软。

柴文轩果然递来了拜帖,还带了好几车的礼物。

夏朝生进堂屋的时候,柴小公子正和秋蝉说着话,三言两语就把侍女逗乐了。

“咳咳。”他打断柴文轩,“你送这么多东西来王府有何居心啊?”

柴文轩循声起身笑嘻嘻地行了大礼:“给王妃请安。”

“我可不敢收你的礼。”夏朝生落了座意味深长地用手指点了点皇城的方向,“不怕陛下疑心?”

“怕什么?”柴文轩大咧咧地撇嘴,“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不一般了!”

“怎么?”

“我爹今日上朝,在朝堂上哭了一场。”柴文轩凑到他面前,如数家珍,“硬是把陛下哭烦了,逼不得已,封我妹妹为郡主你嫁了王爷,我妹妹是郡主,这都不算沾亲带故,还有什么算沾亲带故?”

夏朝生折服在柴文轩的歪理之下,无语地捧着手里的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不过,我今日来寻你,还是有正事的。”柴文轩也喝了一口茶,试探道,“我想知道,王爷为何拒绝家父的辅佐之意。”

夏朝生“唔”了一声,缓缓将手揣进了袖笼。

他大致能猜到穆如归的心思,却不能直接言明。

柴文轩也不是蠢人,见夏朝生抿唇不语,无声地叹气,然后转移了话题:“想当初,我们两家的关系也是很亲近的。”

夏朝生轻轻点头:“是啊。”

“如果不是你跟着前太子殿下”柴文轩及时止住了话头,“说不准,我爹真的想将阿姝嫁给你。”

夏朝生沉思片刻,想到向来独善其身的柴家,眯了眯眼睛。

而落后夏朝生一步,准备推门的穆如归,兀地僵在了原地。

柴文轩还在嘀咕:“门当户对,我妹妹又喜欢你,若不是如今的光景我爹说不准真的会直接在朝堂之上,试探你父亲的意思。”

至于镇国侯会怎么想,就另说了。

反正,此时此刻的穆如归,已经后悔放夏朝生出卧房的门了。

偏偏,听了柴文轩所言的夏朝生并不反驳,还一个劲儿地笑:“你从小就喜欢说胡话。”

“哪里是胡说?父亲昨日回府后,直摇头,瞧模样,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试探镇国侯的意思啊!”柴文轩双手一摊,“若是先试探了,咱们两家说不准真成亲家了!”

夏朝生失笑摇头:“不会,我曾经追随太子,柴大人不会将女儿嫁给我的。”

气氛一时凝固下来,只余茶烟袅袅。

柴文轩耐不住性子,喝了两口茶,又道:“朝生我还是这么叫你吧。当初,你是怎么看上太子的?他他简直是个”

夏朝生毫不客气地反驳:“当初觉得他好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你不是收集了一堆赞美他的诗歌,念给我听吗?”

柴文轩瞬间涨红了脸,被茶水呛得咳嗽连连:“你你怎么还记得?”

“你记得我曾经干的那些破事,我就不能记得你干过的事了?”

“你你”

柴文轩差点气成斗鸡眼,继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论夏朝生吃没吃过易子药,自己在他面前都讨不到好,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服了软:“好吧好吧,此事以后不提了。”

他们又安安静静地吃了几口茶。

柴文轩好奇心起,小声问:“朝生,王爷待你好吗?”

“好啊。”夏朝生双手捧着茶盏,眼底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仿若精致的瓷器,“怎么了?”

“外面都说,王爷性情残暴,还喜欢打人,你”

“我这身子骨,王爷若真的喜欢打人,早死几百回了。”夏朝生打断柴文轩的胡言乱语,无奈道,“你今日来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柴文轩面露尴尬,双手摩挲着茶盏,不好意思地喃喃:“我们已经许久未好好说过话了。”

夏朝生一愣。

“自从你选择追随前太子殿下,父亲就不许我与你亲近。”柴文轩顿了顿,“柴家一向不涉党争,家父又爱明哲保身,还望你理解。”

“柴大人的选择是对的。”

“再对,今时也不同往日了。”柴文轩神情一变,欣喜道,“这上京城没了你,无聊透顶,我以后定然日日来王府叨扰。”

夏朝生:“”

穆如归:“”

夏朝生又陪柴文轩吃了几碟糕点。

柴家的小公子愣是将茶水喝出了酒的架势,拉着他,哭叽哇啦地表示,自从与镇国侯府的断了来往,自己就在府中闲出了鸟。

“父亲大人很严厉。”柴文轩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每每被关在府中苦读,我总是想起你带我翻出宫墙的模样,那样潇洒,那样帅气!”

夏朝生:“”

他忍无可忍地将甜糕塞进柴文轩喋喋不休的嘴。

柴文轩含糊道:“还有唔唔还有你烧掉先生胡须时唔唔”

“天色不早了,府中事物繁多,我就不留你用午膳了。”夏朝生皮笑肉不笑地起身,恼火地将憋着笑的秋蝉叫来,“送柴公子出府!”

“别啊,王府中的点心甚是美味,我还没”

“秋蝉,帮柴公子把点心都包起来!”

柴文轩恋恋不舍地推开门,到嘴的一句“朝生”,硬生生被杵在门前的穆如归吓成了短促的惊叫:“王王爷”

穆如归不知在堂屋外站了多久,肩头落着薄薄一层积雪。

“九叔?”在堂屋中的夏朝生也惊叫出声,“你怎么来了?”

穆如归心道,不来,说不准你都要和我和离了,面上却一副淡然,向他伸手:“你没拿手炉。”

夏朝生心中一热,跑过去捧起了手炉。

柴文轩在旁边瞧得真切,夏朝生的耳根刷得红了,俏生生地站在屋檐下,欲语还休。

只听穆如归说:“堂屋未点暖炉,同我回去吧。”

夏朝生就真的乖乖点头,跟着九王爷往屋外走,全然不似他记忆中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

柴文轩心里想什么,嘴里便要说出来,可是他话未说出口,就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穆如归正冷冷地瞪着他。

柴文轩心里兀地打了一个突,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话若真是说出了口,嘴里的舌头怕是就不属于自己了。

夏朝生走远后,秋蝉在一旁善意地提醒:“公子,该走了。”

柴文轩这才缓缓回神。

这九王爷瞧着真凶狠啊。

夏朝生不知道穆如归单方面与柴文轩的风起云涌。

他拉着九叔的手,小心地躲避着地上逐渐融化的积雪。

“九叔,你是不是不信任柴家?”

“不是不信任。”穆如归见他走得艰难,干脆将人打横抱起,“而是没必要。”

夏朝生微微怔住。

他在九叔的眼神中寻到了一丝与前世极像的傲然。

那是坐上龙椅后的穆如归才有的冷漠与孤寂。

夏朝生心里一紧,伸手环住了九叔的脖颈。

“朝生”穆如归心念微动,“你是不是”

“九叔怎样都好。”他主动道,“我都陪着你。”

穆如归将夏朝生抱得更紧了一些。

那条凶险的路,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走了。

夏朝生心中涌动的情潮直到再次被放在榻上,且腰后出现熟悉的触感后,消失殆尽。

他紧绷着身子,颤颤巍巍道:“九叔,天天还没黑呢。”

这不是白日宣淫吗?

穆如归将手覆盖在夏朝生的眼前,沉沉道:“天黑了。”

他又是懊恼,又是羞涩,疯狂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心中的情绪。

穆如归却不给夏朝生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翻身压降上去。

“若我不娶你。”穆如归俯首在他耳畔,哑着嗓子问,“你会娶柴家的嫡女?”

夏朝生涨红了脸,想要解释,腰上的软肉却被掐住了。

他闷哼着蜷缩成一团,鹌鹑似的将脸埋在了臂弯里。

穆如归捏着他的手腕,让他避无可避:“若我不娶你,你会娶谁?”

夏朝生哪里知道自己会娶谁?

除了那段被欺骗的感情,他从未对穆如归以外的人动心,所以根本没了解过上京城中的贵女。

如今穆如归步步紧逼,他是又恼火又委屈,没忍住抬起了腿,对着九叔的膝盖来了一下。

穆如归顺势闷哼着栽倒在夏朝生身上。

“九叔?!”他吓住,抱着穆如归的脖子,急急道,“我我没用力啊。”

穆如归一声不吭。

夏朝生彻底慌了神:“九叔”

他眼眶微红,低头去寻穆如归的唇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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