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家干净整洁的医馆里,那个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据医馆师傅说,是他们把他送到这来付了钱就走了。
不管怎样,这个人情他肖岱是承下了,以后一定会还的。
伤好后,他告别了医馆的师傅,四处打听终于知道了她是京城白家的女儿。书香门第,家世显赫,就是他家之前最鼎盛时期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那就远远的看着好了,正巧当时白府附近突然搬来了一家邵姓人家,在招佣人,肖岱索性进去当了个小厮,因为人长得清秀又会读书写字,做了邵家少爷邵明朗的伴读。
两家住得近,年纪又相当,所以慢慢邵明朗和她也熟识了,他低眉垂目站在一旁看着她和邵明朗自在的玩乐着,觉得这样也是很好的。
但是她的父亲十分严厉,因为这个她一直很不快乐。所以,他在两家墙头建立一个秘密交流站,因为她被责罚不吃晚饭的时候,总爱在墙头下的石墩子上坐着,于是他就在那里为她吹笛子,带些好吃的小糕点给她,他一直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些都是邵明朗做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开心,就算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又如何。慢慢的,他也发现,邵明朗也喜欢上了素婳,是啊,他爱的姑娘那么好,谁会不喜欢呢?
上元灯节,他陪着邵明朗出去采风,偶然间看到素婳,虽然她带着面具,但是他就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素婳估计是偷偷溜出来的,鬼鬼祟祟的样子甚是可爱,这灯市上人实在太多,一拨人从她身边挤过,她被挤得连连后退。
肖岱眸光一紧,那后面可是河啊。扑通一声,喧闹的身影掩盖住了落水的声音和呼救。
肖岱来不及多想,疯狂的冲过去,跳进河里救人。少女细软的腰肢在手下是如此鲜活,没想到第二场接触竟然是在这种情况。
溺水的少女紧紧抓着他的脖子不放,窒息带来的痛苦让她有些无措,指甲用力嵌进他的脖子里。对于肖岱来说,在水里,这样的姿势让他很吃力,但心里却很甜蜜。
他微一用力掰开少女的手,按住她的后脑贴上她的唇给她渡气,在缓慢悠长的渡气中少女的呼吸逐渐平缓。
上了岸,肖岱把人平放在地面上,邵明朗紧接着跑过来,因为面目在河里已经掉了,所以他看清了素婳的脸。
邵明朗一脸焦急:“这是怎么回事?素婳怎么落水了?”
邵明朗读书多,懂得多,按照书上的落水急救法在胸口摁了几下,素婳眉头一皱,吐出来几口水,慢慢睁开眼看见一脸焦急的邵明朗,坐起来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明朗哥哥,我差点就死了,好可怕啊。多亏你救了我呜呜呜——”
邵明朗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她的背,轻柔安慰:“没事了。”
肖岱看着俊男美女抱在一起的温馨画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垂目捂紧了脖颈上还在淌血的伤口。
真疼啊,怎么会这么疼呢?
自那以后,邵明朗和素婳感情进展飞速,可是,邵家却出事了。邵府得罪了权贵,一夕之间就没落了,邵明朗在搬家之前和素婳依依惜别,发誓说考取功名一定会回来娶她。
邵明朗读书确实好,肖岱也觉得他一定会考上功名,到时就可以给她幸福了吧,挺好的,他这样想。
谁知道,邵明朗只将将考上秀才,这一事实让他大受打击,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提亲了,谁知当晚却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后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不读书了,整日去与那些权贵打交道,流连风月场所。
肖岱只以为他是太过于受打击,等到缓过这阵一定会好的,劝过多次,邵明朗却赤着双眼骂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他的事。
肖岱没有想到,邵明朗竟然后来会做出那样的事,如果他知道,他拼了自己的命也一定会杀了邵明朗。
只要她安全,他做什么事都可以。
后来,邵明朗早出晚归,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一日去打听素婳,没想到竟然说她已经失踪半月有余。
直觉告诉他这事可能与邵明朗有关,他质问了邵明朗,但邵明朗毫不在意,准备着明天状元游街的衣服。
是了,邵明朗变成了状元,据说之前他的卷子和别人弄错了,所以,他才是状元。
不知道他耍了什么手段,但是他不说出素婳的下落,他也无计可施。
他恨邵明朗,居然利用她,但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会把她让给这个卑鄙小人,为什么没有跟在她身边照顾好她,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第二天,肖岱在那最大的青楼粉袖招的对边的小茶馆里看着邵明朗威风的游街,他握紧手里的刀,什么时候下手比较好呢。
就在邵明朗骑着马即将经过粉袖招时,一抹红色的身影从楼上坠下,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面,红裙墨发,宛若折翼的仙子,又如深山的精魅,极致的堕落与绝望气息让人一瞬间屏息。
他想开口大喊,可嗓子像被掐住了一般连开口都做不到,只能发出一些呜咽的颤音。那抹身影终于还是飘落到地上,带走了他所有的生机,留给他日后无尽的梦魇与悔恨。
猩红的血染红了地砖,他想冲过去,浑身却都失去了力气,腿一软趴在了地上,他艰难的向前爬去,眼前浮现那一幕幕。
玉雪可爱的小脸,稚气又正经的声音:“你这是犯罪,要被抓进大牢的,快放开这个小哥哥。”
墙头下的女孩惆怅的声音:“爹爹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没有人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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