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老夫人确实没有说错。

上辈子宗政薇娇气不到半世,新作寡妇不到三年也就去了。这辈子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娇气到长命百岁呢?

回了院子的宗政薇微微喘着气,她也是没有全好,养在深闺的身子从未经过锻炼,娇弱的很。从走去老夫人的院子再到走回来,也着实让身体有些疲累,只好坐在椅子上歇息。

落月伺候宗政薇喝了点水,站到她身边为她捏捏背捶捶腿。

“小姐,鸽儿被关进去好几日了,也不见古媪过来,连问都不问一声。如果大夫人不放鸽儿出来怎么办?”

落月和鸽儿一样是家生子,跟在宗政薇身边伺候她长大,只是不敌鸽儿有个娘,是宗政薇的乳母不比她跟宗政薇亲近。

宗政薇从不偏袒谁,对她们都一样。落月和鸽儿都是宗政薇生母提上来的大丫鬟,鸽儿出了事,落月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害怕,想从宗政薇身上找到依靠。

二房没了主母,就是比大房三房四房低一头,二爷成日只忙公务,内宅的事爷们没有插手的道理。现在唯有靠小姐立起来,二房才有希望,不被其他三房笑话。

从前宗政薇被落月这样依靠,也会心生迷茫,不仅没有主母,还会再迎接下一个主母。

那时的宗政薇不知该何去何从,找父亲宗政閠说也说了,闹也闹过了。

从懵懂无知,到心神清明,不过几个转念之间。

“她不会不放,借两个胆子她也是不敢的。”

宗政薇的话,吓了落月一跳,这样说小姐头一次这样说大夫人。

实际上是宗政薇心神都不想放在老夫人那里,更不想浪费在大夫人身上,上辈子她想通的事,这辈子也一样。

二房主母没了,她爹还在啊,大伯在官场的职位还不如宗政薇亲爹,大夫人教导的了一次还能教导二次?

还不是欺宗政薇生母这段期间刚过世无人做主,等宗政閠回过神来,大夫人还怎么敢把手伸到二房来。

她看了眼落月,落月和鸽儿都是她生母挑的亲近丫鬟。

落月心思多,上辈子很想嫁人,宗政薇答应过会为她和鸽儿都许个好夫婿,可惜落月心太急怕宗政薇不放人。等不了多久和宗政薇说,自己老子娘已经为她相看好了一门亲事,辜负了宗政薇的好意。

府里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丫鬟,大多都是家生子出生,和外面买来签了卖身契的丫鬟不同。

外面买来的到了年纪,还能求家里人赎回去。家生子是全家都是主人家的奴婢,更不像宫里的老宫婢到了年岁就会放出去,他们是从出生到老都要陪伴主子们一生。

奴就是奴,生来就属于主子。

主子心善允许丫鬟嫁人也多是嫁给府里其他家生子的仆役,主子要她不许嫁人,一辈子孤家寡人当老尼姑也是常有的。

更甚者被赏给府里爷们、少爷,连通房都算不上。

落月见宗政薇迟迟不给她说亲,便有了二心,不像鸽儿,那是个傻姑娘。

她与落月形成鲜明的对比,为了留在宗政薇身边,至死不嫁。

人都会偏心,在宗政薇看来落月也不是个坏的,不过都是为自己着想,然而心里自然会更偏向对自己更好,忠心耿耿的鸽儿。

落月是注定留不久的,什么时候就放她回她老子娘那。

为自己着想理解是理解,有二心就是有二心,宗政薇更不想留个迟早会背叛她的人在身边。

她微微闭眼,有些乏累了。

宗政薇挥退了落月,出去前交办她一件事。“不出今晚,饭食之前鸽儿就会被放回来了,你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再把古媪请来,等我醒了,我有事同她说。”

落月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宗政薇已经坐上榻在解衣服,她只得把没说话的话咽下去,伺候小姐解衣脱鞋准备休息。

房内轻轻的脚步声离去,忽然变的一室安静。

宗政薇做了个梦。

梦里她娇软无力,周围环境有些眼熟。

这是个和她婚嫁时,住过的一模一样的院子。院子里停着一张宫制喜矫,抬轿人、宫里的媒人和簇拥喜轿的丫鬟随从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屋内亮着一盏灯,夜风吹的它忽明忽灭,除了正屋烛火的微光,周围一片黑漆漆。

宗政薇凤披霞冠,一身大红华贵喜服,娇艳如花的被人捆住,以背手就擒的姿态跪坐在正中央的软垫上。

动人泪珠从宗政薇一双美眸里滚落滑出。

宗政薇无法说话,因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捂着她的嘴,她背上紧紧贴着一具冰冷的成年男子的身体。

宗政薇感觉到脸颊边呼出的温凉气息,唇似冰刀,手如镣铐。

她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体温,只有宛如从棺材里爬出来僵硬冰冷。

男子将她桎梏在怀里,头搭在她肩上,贴着宗政薇的脸极近。修长的手臂揽着她的瘦肩,隐藏在幽暗中的视线将宗政薇从头描绘到下。

宗政薇早已吓的不敢动弹,娇艳惊惧的脸上都是泪痕,她好像知道背后禁锢着她的男子是谁。

对方明知道她怕黑,在梦里还只点一支蜡烛。

宗政薇如蚍蜉撼树的扭动挣扎,动摇不了背后的人半分。

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上摸去,泪水沾湿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手指,停顿片刻,在宗政薇的喜服上擦了擦,逐渐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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