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

那蛇蝎女子未杀他?还是护卫及时救了他?

掀开丝被,贺玄发现身上伤口都被处理妥当,只是这绷带缠得着实奇怪,显然不是出自御医或大夫之手。

人被救了,想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贺玄没着急下床,反而仔细观察起陌生丈室。房间布置很简单,但每处细节都透着一股清雅之风。且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花香,可见主人是位不喜奢华的雅士。

视线再转,半掩窗外传来淅沥沥雨声,贺玄竟一点不觉得恼人,反而有股清奇宁静之感。

“咳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位看起来年岁不大却颇为稳重的婢女,端着茶食走了进来。

“公子醒了,身体可有不适?”婢女把茶食放至桌上,却未上前服侍,反而站一侧平静问道。

见状,贺玄明了自己非被护卫所救,且救他之人极可能是那蛇蝎……呃,衣着清奇的女子。

“并无不快,可是你家主人救了我?”贺玄声音里透着一股嘶哑和干燥。

婢女点头,笑道:“公子昏睡两天想必饿坏了,且先用些糕点,奴婢去备午膳,稍后再来唤您。”

言罢,婢女也不服侍贺玄穿衣,躬身行礼,就这么退了出去。

寄人篱下,贺玄哪敢摆皇子威风?

他赶紧起身,避开伤口小心穿上案塌上早已备好的罗衫。正如房间布局,衣衫虽不奢华,却带着一股淡雅之风。贺玄再次怀疑救他之人,到底是不是那日见的奇装女子。

昏迷两天,贺玄既渴又饿,但积年训养尤在,自不会饿虎扑羊般粗鄙。伤口虽仍伴痛疮,却非不能忍受。贺玄皱着眉端坐桌前,不急不缓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嗯?此茶甚尤,竟自带茉莉清香……”

本想喝杯茶润润喉,结果一下连喝三杯,向来节制的贺玄暗道惭愧。

案上茶食也很新奇,至少贺玄从未见过。腹部传来阵阵抗议声,贺玄无奈,拿起一块糕点品尝。一吃之下,又是眼前一亮:茶汤特别,茶食尤甚!

贺玄甚至觉得,这小小一盘糕点,比宫里最好厨娘还要强上数倍。

吃着糕点品着茶,不觉间竟把一盘糕食吃的仅剩最后两块。直至腹部传来饱胀感,贺玄才发觉自己吃了这么多,苍白的俊俏脸颊当即红了。

“惭愧。”

贺玄自小被卫皇后当储君培养,规矩教条十分严苛,自不会被区区口腹之欲所坏。今日之所以吃这样多,除糕点味美外,想来也是昏迷数日饿极了缘故。

清风徐来,暂缓腹中饥饿的贺玄闻到一股清晰味道。不觉起身至窗前,透过半掩窗子,贺玄见窗外之庭奇大,且院中芳草萋萋,不似大户人家久居之地,反像山间野宅幽庭别致。

贺玄预感是对的,他已透过蒙蒙细雨,闻见院外四野郁郁葱葱,心中大感诧异。

之前判断果真错了?救他之人并非那位嚣张跋扈的小姐,而是某个隐士名流?

越想越觉得靠谱,贺玄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问题——硕大的山宅内,除刚刚出现的婢女外,院内竟无一名仆从!

视线流转,贺玄发现院中一禺有座造型别致的八角凉亭。细看下,凉亭内似有一人。

心念其八.九为野宅之主,贺玄即欲拜谒一番,以表谢意。当即披上大氅走出外门,并拿起门角油伞,亦步亦趋走向凉亭。

一入大院,贺玄便忍不住打一冷颤;

他伤势未愈,身子还是弱了些。虽说如此,但外面细雨涓涓,青草味清晰扑鼻,紧绷数日的神经突然松懈,连心情也变得舒畅许多。分明身在院中,却凭生出一股身至旷野、畅快淋漓之感来……

“真是个好地方!”

默默叹了口气,贺玄脚步悠悠,距凉亭尚有数丈远时,突兀驻足。

原因无他,概因凉亭正中摇椅上,竟侧卧着一位容貌娇娇之女。女子海棠春睡,睡姿柔美而慵懒,且自带一股娇媚之感。

视线凝滞,贺玄下意识屏息。他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醒凉亭中的睡美人。

凉亭酣睡之人正是阮青,贺玄哪还不知是谁救了他?可此刻他脑海里仅剩下一个念头:院内空无一人,我若冒然入亭,岂非被当成轻薄之人?又想:我自持君子,且此番入亭皆为感谢,淮南民风开放,想来不会被误会。

理清思绪,贺玄哂然一笑,放轻脚步,入亭;

自持君子的贺玄虽入了八角亭,却不敢冒然惊醒沉睡者。他敛膝静坐于距女子最远石栏上,久未出声。

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垂目看向摇椅上的少女,只看一眼便收了视线。贺玄心头鹿撞,又不禁心生感慨:亭外细雨绵绵,亭内有美相兮,良辰美景当真另人心快……只可惜,少女美则美矣,性情着实跋扈了些。

带着些许遗憾,又忍不住望阮青一眼,这才发现少女今日衣着比那日……呃,正经许多。

虽如此,但其身上衣衫未免太单薄了些!

眉心微蹙,外面细雨绵绵,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一丝寒意,女子着薄衫而睡怎能抵御?莫要冷出病来才好。

虽说孤男寡女理应避嫌,可让贺玄生视那弱不禁风的女子因寒致病,不免心中有愧。且女子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没看到便罢,如今来了却致她于不顾,如此冷心冷肠,岂非君子所为?

罢罢,我自坦荡,若醒来被其责怪,再解释一二吧。

心下已成,贺玄当即起身并解下外氅,悄声走至少女近前,侧身把外氅轻覆至少女身上。少女独有的幽香入鼻,贺玄稍稍恍神,动作不免慢了几分。

恍惚间只觉手腕一紧,紧随而至的是一阵厉斥声!

“哪儿来的毛贼,竟敢轻薄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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