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深气息已逐渐恢复,并不断加重,方才嘴唇上的淡紫色也在渐渐消散。
傅老又施开刀具袋,从内抽出一把银制精巧剜刀,在火上反复炙烤。
“砰!”金属间相互撞击的声音乍起,方寸之间,箭镞已被抛至金属铁盆之中。
“帮我按着!”傅老平顺的声音让伏寿安了心。
伏寿替傅老按着止血的棉布。傅老则来到案几前书写脉案及药方,并叮嘱文生按方取药。
血已止住,傅老忙从药箱取来解毒之药轻撒于顾云深患处,一番包扎之后,众人浅坐,均焦急等待顾云深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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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醒啦!”伏寿激动道。
“我是在......”顾云深起初狐疑,但偶然瞥见那熟悉的米白色袍角,玄即便明了了。
“傅老,深夜又来此搅扰,当真是,小辈不知礼数。”顾云深轻松笑语,刚要起身致谢,却被伤口扯着吃痛一声,眉宇蹙起似层峦叠嶂。
“跟我还要言谢,便当真是假了。”傅老柔声埋怨,可那埋怨,自伏寿听去,倒像是宠溺之词。
“你伤势未稳,今夜便先在此住下,也好让我照料。”
“我身子硬实得很,这点伤不算什么!今夜我若不回去,恐叫王家担心,若王家再递消息给我父亲,那便更加糟糕了。”
傅老面露为难之色,“今夜你很有可能会发高热,若不在我这里,我便不能及时医治你,到时加重了伤势可怎么好?”
傅老对于顾云深来说,如父亦如友,顾云深素来不喜受人挟制,因此傅老虽担忧,但却只是劝慰,并无任何呵斥阻挠。
再观顾云深,他黑眸炯炯,眼神坚毅如磐石,他带着一抹慰藉的笑意,如秋日落叶般轻浅地看向傅老,他想借飞扬的神采与轻浅的笑意,来宽慰傅老焦虑的心。
傅老面上保持身为医者与生俱来的沉稳与从容,可是这份从容是对于其他病患而言的,而眼前此人,并不在施以从容的范围之内。
“发高热实属正常,难道您忘了在战场上,我每回受伤都会发高热,还不是挺挺便过去了,实在不必太过紧张。何况我手中还有您这位医仙给我开的千金药方,好转更是指日可待。”
顾云深那气血虚浮的蜡黄俊颜之上,绽放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昏暗黎明后,泛着无数光晕,映照人间的曙光,好似可以瞬间推开压抑人心中已久的片片沉霾,一切都焕然一新,散发着勃勃生机。
“可是......”傅老还想言语,却被顾云深生生打断。
“让文生给我煎一副药来,我喝完立刻动身回府。”顾云深狡黠之色让傅老霎时间黑了脸,于是便又赔着笑脸讨好傅老,果然不出一会,傅老便被他给逗笑了,只得答应,并嘱咐顾云深每日定要来医馆查看伤势。
“先生啊,我又不是你们医馆的伙计,哪需日日来点卯啊!”顾云深嗔怪道。
此时,文生已端来了汤药,奉送至顾云深跟前。
顾云深就着昏暗的火光将一碗浓黑的药汁一饮而尽,文生满脸的不可置信,那药加了些烈性药材,味道自然不尽如人意的厉害,且还未放凉,怎得就能如此狼吞虎咽地灌了下去。反观先生,倒是一脸平静,像是早已习惯一般。
“伏寿,拿了药,我们这便告辞吧,先生年岁大了,熬到这么夜,定是要好生休息的。”
“记得,即便不能每日都来,三日后也得来换药,听到没?若是三日后不见你踪影,我定差人去侯府,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说与你爹听!”
傅老吹着胡子瞪着眼,颔上的白须本来安然优雅地服帖在皮肤上,一番威逼利诱加软磨硬泡过后,胡须被翻转的随意分散开来,像未经修剪的羊毛,胡乱乍起,那模样甚是可爱诙谐。
顾云深被逗得哭笑不得,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笑着连连附和答允,到最后险些要起誓,这才连忙拉着伏寿出了医馆,连告辞都没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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