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则领着女儿们往明慧堂走,见公叔舜带着五个外甥在路上笑容可掬的等着,见她们回来,却没有那个小外甥女,公叔舜问道:“母亲,我表姐和小外甥女呢?”

等他听说去拜见自己父亲了,他马上挥手要带着外甥往外走,王夫人皱眉呵斥住他们,却被公叔大娘拦住,她笑道:“母亲,咱家和众亲戚家现在都是一水的男孩,而今他们瞧见了阿元,可不跟瞧见宝了一样。”

王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仍不放心,又遣了稳重的侍女跟着,务必照顾好自己的侄孙女。

果然,沈令玥带着薛子乾刚出了公叔衍的书房,就遇到了公叔舜。听说他要带着自己去玩,向来好动的薛子乾自然心动,沈令玥有些犹豫,公叔舜连忙拍胸保证看好外甥女,沈令玥这才同意,又让白芷跟着,她则随着公叔家的侍女又回了明慧堂。

沈令玥走后,公叔虞也领着薛宗平出了书房,虽然不喜薛宗平,但公叔虞还是要招待他,他引着薛宗平前往文达轩,两人一路无话,等进了文达轩,才见里面有四位少年郎君,正在里面饮酒赋诗,见他们进来,少年郎君起身,公叔虞向薛宗平介绍了众人,里面郎君都是公叔虞的堂弟,众人相见,就坐。

公叔虞只告诉他们是薛宗平是他的表妹夫,见薛宗平一身锦绣白袍,虽然面黑,却也算俊秀,想着毕竟是王家女婿。

公叔虞的堂弟公叔尧主动与他攀谈几句:“沈兄在何处供职?”

薛宗平回道:“不过是个闲散差事。”

毕竟吏部的公文未下,可不就是个闲散将军吗?

公叔尧也点头,他们家这辈的男孩,要么在读书,要么也是在不紧要的部门混资历,职务最高的就数公叔虞了,祖父被迫辞官后,他就入仕,现在已是左肃政台御史中丞,所以,听说薛宗平是个闲差,他只觉得亲近,就主动的与他攀谈几句,又与他说了他们刚才在做咏柳诗,邀他一起,薛宗平无有不可。

几人继续咏诗,等到薛宗平时,他只拿之前做的诗敷衍一番,其中还有一首,被沈令玥拿来向公叔虞炫耀,薛宗平不知道,公叔虞却知道。他刚才只嗤笑薛宗平到了战场仍不忘他的风花雪月,而今却发现他是在敷衍他们,更是不屑。

等吃酒足饭饱,众人又嫌坐累了,就提议出去走走,公叔虞想到薛宗平在教阿元射箭,便想瞧一瞧他的技艺,便提议比试射艺,世家子弟都是自幼便学习礼、乐、射、御、书、数的,自然欣然应允。相比无用的诗词,薛宗平自然更喜欢舞刀弄枪。

众人皆无异议,就起身前往骑射场,公叔尧让侍从在百步外置一酒杯,每人三支箭,中酒杯者胜,未中者罚酒。

前面三人皆未中,公叔哲抱怨道:“听说,当年鄂国公前往北疆前,宫中设宴,陛下请他当众射七层铠甲,他竟能真的取弓箭射坚甲,箭竟真能刺穿七层铠甲。”

公叔尧嗤笑道:“不过是效仿当年薛公金殿射五层铠甲罢了。陛下要抬举他、给他镀金,拜他一个出身乡野的庶民为大总管,如何能服众?只能耍这样的心机,其实,中与不中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大家要的是陛下的态度。”

薛宗平皱眉,却听公叔哲疑惑问道:“难道射中七层铠甲有假?为何每人戳穿?”

“圣人设局,请君入瓮,你敢不入?”公叔允笑着将拉弓射箭,一发得中,众人拍掌叫好,侍从又换上新酒杯。

公叔哲又问:“三兄,何为请君入瓮?”

公叔允笑道:“你问大兄,这事他最清楚。”

公叔虞回道:“去年,有人检举,刑部侍郎周旺与左金吾卫大将军丘归来谋反,陛下交于御史中丞来俊奚来办,来俊奚怕他不招,便设宴宴请他,向他讨教如何让犯人招供。周旺回道:‘用炭火烧热大翁,将犯人投入翁中,自然就会招供。’来俊奚听了,当下命人架上火堆、放上大翁,对周旺道:‘有人告你谋反,圣人命我严查,兄长可愿自己入瓮?’周旺惊得跪地求饶。请君入瓮,大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年龄最小的公叔烈心惊胆寒道:“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人?如此恶毒的刑讯方式?”

公叔尧回道:“五弟,你只知读书,不知现在朝堂风气,一切不过源于,陛下在紫微宫前放置的四色铜匦,无论何人进书言事,投书于内。”

公叔允问道:“这不是好事吗?”

公叔虞回道:“若只为广开言路,虚心纳谏,自然是好事,只是,这铜匦却成了奸邪小人与酷吏罗织罪名、污蔑忠臣、谋取高官厚禄的工具。”

公叔尧笑道:“说来也是可笑,铜匦还是索初义提出来的,去年他便死于告密,真可谓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公叔哲惊道:“不是说索初义是鄂国公的义父吗?他怎么会死?”

公叔尧笑道:“说是义父,不过是他的爪牙,而今王德将衰、政在奸臣,我看这祸根就是他,我听说,之前在北疆时,薛怀璧曾因一言不合其心意就暴打李侍郎,那可是百官之首、当朝宰***佞小人真真是该杀!”

立于一旁的薛宗平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沉着脸驳斥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曾追随薛大将军,与他在北疆作战,大将军之心胸才智非一般人所能比。”

几人皆不赞同的看向他,公叔虞见他脸色不对,才想起他好像是薛怀璧的亲信,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却不想愤愤不平的公叔允已回道:“我曾亲眼见他在宫门前肆意杖打御史,难道还能有假?”

公叔虞笑道:“好了好了,莫要再说朝堂之事了。”

薛宗平却冷笑一声,取弓箭,拉弓射箭,一发射出,后又连射三发,第一箭便射中酒杯,直直射入后面的石墙,后面箭紧随其后,每支皆破前箭,又深入石墙一分,薛宗平扔下弓箭回道:“薛大将军的骑射之技尤胜于我。”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留下兄弟五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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