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那名男子起身谦恭地拱了拱手,冲郑云秀和方亦露出温厚的笑容,见礼问候道:“云秀仙师、方学弟。”

这声学弟的称呼,倒让方亦勾起一些记忆,有些惊疑地眨了眨眼,嘴里忍不住将“曹非”这个名字又咀嚼了两遍。

郑云秀见他神色,在旁解惑道:“这位曹公子,也曾在青崖山院修习,比你早了六年,乃是当年那届问道之试里,井宿星区的状元郎、兼炼丹一门的天域魁首。”

嘶星区状元、兼造化三门之一的天域魁首,这分量可不只是掷地有声,哪怕在玉髓岩上也能砸出个坑来。

“原来是曹学长!”

得了提醒,方亦很快找出相应的准确记忆,当即眼眸一亮、流露敬意地拜见道,“曹学长留在青崖山院大书库中的那本古典丹方补遗,于我助益良多。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幸会!稍后若有闲暇,倒要请曹学长不吝指点一些炼丹方面的困惑!”

“呵!方学弟客气了。”

曹非摇了摇头,谦逊笑道,“云秀仙师在炼丹之道上的造诣,比我更胜一筹,方学弟若有疑惑,何须向我讨教呢。”

“曹公子过谦了……”郑云秀浅笑以对。

这本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局面,若是这般演绎下去,倒也会是一次不错的交流,谁料

“哦?曹郎……”

黄小姐突然有些蛮横地插嘴道,“我只知道你在青崖山院修习的最后那年,云秀姐也刚好求聘成为见习仙师,却不知道你们原来有过不少交流,更互相讨教过炼丹之道?莫非你也像这位方仙徒一样,曾有过和云秀姐一起出外选购补充丹材的经历?”

尽管刚刚见面之际,从这位黄小姐一张嘴就显出来的肚肠里,稍有些聪慧的人就能窥见到其中难掩的不善意图,可当下这番带着怨毒的尖锐话语一出,场间其余三位还是觉得有些始料未及、脸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波动。

曹非紧皱眉头,脸上显露尴尬和羞恼,嘴唇动了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从他的立场而言,不论如何解释,都会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而且他看起来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会用上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几乎可说是肮脏下作的手段……

郑云秀则轻咬嘴唇、眉目清冷,露出一副早有预料会遇上某些糟心事,但没想到会到如此令人作呕程度的脸色,同时又带了些许连自己都没觉察的紧张不安,用眼角余光瞥向方亦,却在根本就一无所获前收了回去,随即耳垂上泛起一丝胭脂般的粉红。

很显然,曹非和郑云秀肯定早就相熟,交流讨教过炼丹之道也合乎情理,甚至一起外出选购补充丹材都未必没有,但实际上,这些行径并不存在任何见不得人的污浊。

只可惜,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实,被用刻意歪曲的口吻说出来,就像流经污渠的清水,必然遭受玷污……

稍微心思龌龊一些的人,听了这种等若质问的话语,都可能会浮想联翩,觉得郑云秀和曹非曾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交集,被曹非如今的妻子抓住了端倪。

尤其,郑云秀和曹非都属于才貌俱佳的杰出之辈,看起来就十分般配。若没有如黄春盈黄氏嫡女这种程度的家世底气用来对冲抵消,其他人和他们站在一起,很容易就会相形见绌、自惭形愧,进而心生扭曲嫉妒,成为令风言风语愈演愈烈的推动者。

而眼下,这里就只有一个“其他人”,乍看之下还是称职的小白脸……黄春盈想要借力的对象显而易见。

虽然这种事情不论真假,只要扯上台面,就像是粪坑爆炸一样,但凡在附近的人,没有一个能够从臭味中幸免的,可有防备、没防备的差别是巨大的

一旦有关的风言风语流传开去,黄春盈大可表现出一副……与曹非伉俪情深、往事不究的贤惠姿态。不仅能将对自己夫妇二人的损害降到最低,把所有的非议都引流到郑云秀身上,还能够进一步坐实流言蜚语的可信度,甚至令更多原本莫须有的栽赃被信以为真。

不过,最为关键的是:无论流言是否传开,只要当下方亦被挑唆成功,心中生出怀疑和嫌隙,就足够给郑云秀带去打击。

在这之上,方亦在郑云秀心中的分量是否比料想的重,又或者方亦纠缠导致的局面是否比料想的更难看,都是额外的收获!

黄春盈大可稳坐钓鱼台,视情况补充一些推波助澜的后手。

方亦心中一片敞亮,用打量屎盆子的眼神瞥着黄春盈,心中嘀咕:这种女人得亏相貌平庸,万一长得美若天仙,那才真是天地悲剧。

眼瞧着在场之人,似乎就要被这贱货拖入她熟悉的泥潭屎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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