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没能将那带着怒与恨的利器发出去,便在抬手间被什么东西给挡下了。
柳下薇一惊,顺着那只于关键时刻按住了自己的手臂往上看,赫然得见,不知何时,公输鱼竟是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
“是你?”
“姐姐有礼。”
“为何拦我?”
“此刻杀了蚩耳是可泄愤,但与翻案无益,反倒是会让他的供词再无从反驳了。薇姐姐三思。”
“可是”
“薇姐姐还记得与我做的那个交易吧?薇姐姐借兵与我查抄木记金玉铺子助我成就耳目网重组之事,我答应会在中元节给薇姐姐回报,却是因突发意外而未能履行承诺,今日便是给薇姐姐一个补偿。”
补偿?柳下薇眉头一皱,抬目看着公输鱼:就是这个百转琉璃肚肠的少年,所谓“补偿”,害得成玦为救柳叶门只身犯险,害得他们失去了算计长公主府的筹码言儿,此刻竟还敢提“补偿”,不知这回葫芦里又是在卖什么药。
公输鱼好似看出了柳下薇神色里的不放心、不信任以及想要当场踢自己两脚的冲动,汗颜扯了扯嘴角,知晓都是因为自己素日里风评不怎么样的缘故,便是盈盈一笑,讪讪道:“姐姐稍安,看戏便是。”
柳下薇稍一迟疑,抬眼再看时,身边已经没了公输鱼的影子:
她如何不知道此刻对蚩耳下杀手乃是下下策,但之前因为失了言儿便无法按照原定计划以长公主府为“证据”,只能被迫修改举事策略,启用成玦准备的“后招”蚩耳,怎料,此刻这唯一的指望蚩耳竟然当堂反水,她气急交加,方才动了杀念。
她对公输鱼并没有多么好的印象,尤其是在公输鱼抢走了言儿于关键时刻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之后,但成玦对公输鱼的信任与袒护又让她不得不对公输鱼另眼相看。此刻,看看堂上还在“大言不惭颠倒是非”的蚩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公输鱼,但,她确实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公输鱼闪回到了不离身旁,于他耳边轻言道:“不离兄,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堂上之人,乃是你的若你觉得为难,我不勉强”
不离摇了摇头,宽衫之下,身形枯瘦依旧,然,神情却再不似以往那般游离躲闪逃避,有了焦点的眸子生出了一股敢于承担之势,若历经煅烧之后的铁汁,已然成了不可摧的坚定之器:“言儿的失怙,蚩耳的扭曲,皆因当年惨剧所致,为了他们,我更不能再逃避了改正错误的,掰直扭曲的,告慰冤死的,还真相于天下,才能救赎他们,更是救赎我自己”
公输鱼用几近崇敬的眼神目送着不离一步步走上堂去回想在那间阴暗的地下仓库里第一次见不离时的情形,从一个逃避一切的胆小鬼变成敢于担当的大丈夫,短短时日,能有如此大的蜕变,怎能不令人生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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