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思虑,沉浮闪瞬。
就在公输鱼的焦虑中,后堂的帘门已经完全掀开了。
在衙役的引领下,于万众瞩目中,走出来的人,果然是卷耳,或者,应该改口叫他蚩耳了。
“见过孝亲王爷、湘王殿下、晋王殿下、各位大人!”
还是那般清瘦弱小,还是那般恭顺有礼,眉宇间透着不羡繁华、淡然中正的神情,让人看一眼就会心生莫名怜惜,可这些于此刻看在公输鱼的眼中,便都是精巧做作到令人生厌的伪装了。
凤修轻轻捋须,打量了一下跪在堂上的这个小掖奴,循例问道:“堂下所跪何人啊?”
这本就是一句没甚重要意义的开场白,用于开始接下来的审谳,没想到,湘王却是不耐烦了,嚷嚷道:“凤修,你可是年老耳背了?适才本王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就是当年的南境边防军首领蚩威之子!”
年老耳背?!凤修差点被一口没喘上来的气给噎到。左鲲、端吉也都极不自在地清咳了几声。端坐后面的孝亲王亦是无奈地轻摇了摇头。
一等亲王,最接近储位之人,这江山若是真落在这等人之手,国家该会是何等悲哀无望?
“回大人话,小奴蚩耳,如湘王殿下所言,小奴乃是曾经的南境边防军首领蚩威之子。此次特来作证。”蚩耳叠手回话,不卑不亢,竟是显得比湘王知礼识相多了。
凤修再问:“你自称蚩威之子,可有何信物凭证?”
“回大人话,小奴自有凭证。”说着,蚩耳伸手至袖袋里掏出一物,双手奉上,“这是父亲当年执掌南境边防军时所用的兵符,因太子谋反案事发后,南境边防军重新编制,此兵符便作废了,本应是被朝廷收回,却又因我家中生变,没了下落。为做念想,小奴一直带在身上。”
随堂胥吏接了那兵符上呈凤修,凤修看了看,传给左鲲,左鲲看了看,再传给端吉。
端吉接到手里,忙宣书吏们翻查资料,找到旧时兵符制式图案进行比对,确认无误后,再呈给凤修。
凤修转呈孝亲王,耳语了几句后,便算是承认了蚩耳的身份。
“此兵符乃是蚩威最重要的随身之物,事发后不明下落,原是交给儿子保存,也合情理。只是,当年蚩威因羞愧疯魔,自屠全家,你是如何得以活下来,却又是如何”,凤修微顿,看了一眼蚩耳身上的掖奴服,不由唏嘘,“如何成为了宫中掖奴?”
众人全都瞧着蚩耳,心情大抵与凤修相近,想那蚩威当年于南境何等显赫,如今其子竟沦落至最为低等的奴,掖奴,身残不全,已非完人,怎不令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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