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是在一个女孩的十五岁,又或者是更早。

女孩是落日城成长起来的孩子,从小见惯了杀戮,闻惯了鲜血的味道,少了一般女孩所需有的温婉,多了一股男孩所有的野性。可落日城虽是一座战火边缘的城市,生活的都是一些刀尖舔血讨生活的人,却是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男子负责讨生活,女子只需操持家务,若是发生了战火或是生了事端,男子独抗,女子则只需要护自己周全便好。

为男则刚强,为女需柔婉,在这落日城中更是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女孩的记忆中,这落日城中曾有的一场争执她记得格外清楚。起争执的两伙人都是不知何时定居在此的兵士,且均是与妻子一同居住在此地的人。

后来,那争执演变成了两伙人的战争。这落日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尖锐的武器,所以这落日城中每一次的争斗都是惨烈的,这一场争斗也不例外。

泊泊鲜血流了满地,那血蜿蜒地流至女孩的脚边,女孩小心地将脚抬高些,不让那血染到自己的绣花鞋。

女孩看这争斗时,目光停留最多的不是那兵戈交加的战场,而是战场的边缘,那里站立着一群女子,她们目光焦急地望着争斗的中心,那泊泊淌出的鲜血占据了她们整个的瞳孔,她们惊恐地大睁着双眸,眸中一片漆黑。

有一女子咬着牙提起了脚边一柄废弃的剑柄冲进了战场的中心,她将剑柄打在一个将要偷袭的男子身上,这一击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女子体力不支跌坐在地。那男子弯了脊梁,鲜血从他的后背涌出,却不过一瞬又是站直了身体,他讥讽地望一眼女子:“不自量力。”

男子握紧手中的刀刃,绕过女子,迎上那获救的人。刀光剑影中,所有人都自觉地绕过了女子,她跌坐在地面,目光茫然。

最后的最后,女子的丈夫还是不敌那持刀男子,长刀贯穿了他的心脏,他倒在离女子不远之地,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女子的长裙。女子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入那犹有热度的血液中。

这场争斗,从日出到日落,从几百人,至几个人,终于决出了个胜负。失败者无一存活,胜利者的脸上也无笑容。

残阳如血,格外地应景。那些本就处于战场边缘的女子,越退越远,最终消失。

落日城中的战争从不波及女子,失去了夫君的女子大多会选择再嫁。在落日城中,再嫁是常态,女子也是很容易找到再嫁之人的,所以女子也很容易安稳地度过一生。而一些随着夫君外来的女子,则有可能会选择离开,而当她们做出离开的决定时,便会有落日城的守卫护送着她们离开这纷争之地。一但出了此地,再也不会有人知晓她们的去处。

争斗结束后的第三天,女孩坐在门口,看见了那个倒在血泊中哭泣的女子。她戴了一层黑色面纱,遮住了容颜,可女孩还是一眼认出了女子。

有落日城的守卫道:“落日城不伤女子,这虽是个纷争之地,但对女子而言,却也是个安稳之地。”

女子抬头望了一眼落日城,目光停留在她夫君身亡之地,语声温婉又哀伤道:“我想回家了。”

女子踏上离开的车轿,女孩一眼望去,偌大的车轿中只女子一人。

有人一声令下,车轿便缓缓驶离了落日城。

女孩再未见过那女子。

女孩的心性与这落日城格格不入,但女孩的行为却很是符合落日城的标准,女孩极少出家门,每天都将家里的事情操持得井井有条,不论是看见熟人还是陌生人都会很乖巧地微笑。

女孩的父亲希望女孩能够好好地成长为一个女孩应有的样子,不需有多高的才识,不需有多强大的能力,只需要在父亲,在夫君的庇护下成长。女孩的父亲为了给女孩安稳的生活,给女孩安稳的未来努力地钻研打铁的技艺,终是成为了落日城中最好的打铁匠,有了足够的能力庇护着女儿。

女孩不想父亲失望,所以努力地向着父亲所喜爱的方向去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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