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凄凄,荒野上伫立着一少年。叶笙琦向着那少年行去,那少年的形体随着叶笙琦的移动渐渐缩小。
叶笙琦行至男孩的身前:“铭?”
“你为何入我的梦?”
铭仰头望着叶笙琦:“想和你做个交易。”
叶笙琦笑道:“什么交易?”
铭道:“我可以让你姐姐身上随身携带的那抹魂消散在天地间,再无迹可寻。”
叶笙琦道:“你要的是什么?”
铭道:“你们姐妹离开这里,再不要踏入这里。”
叶笙琦望着这荒野,荒野下是累累白骨:“你想保全你娘亲的性命?”
叶笙琦抚摸铭的头顶,穿过浓密的发丝,指尖触摸到的是一条长长的疤痕:“你既未曾遗忘,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为她。”
铭天真无邪地微笑着,道:“因为她是我的娘亲啊。”
铭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草尖上,闪闪发光。
叶笙琦道:“世间万事,讲究一个因缘,轮回转世,你既能是煜光的孩子,便是有一份羁绊,可自他将你亲手掩埋,自你凝灵成魅时,这因缘便了了。她不再是你的母亲,你不再是她的孩子。你应是一个全新的生灵,且得了这一份机缘,再不入轮回,你与她再无羁绊。”
铭摇头:“是她生了我,铸造了我,她是我的娘亲。”
叶笙琦敛起脸上的笑意,叹气道:“舍了这疤痕,舍了这孩童形体,重新开始吧。”
铭道:“你明明是不喜那抹魂,又为何要劝说我,这交易不是两全其美吗?”
叶笙琦收回手,淡淡道:“我是不喜那魂,带着那魂,一路的坎坷危险便不可预料,我自是非常希望那魂可以散了,天地间再无迹可寻。”
铭疑惑地望着叶笙琦。
叶笙琦接着道:“可是姐姐喜他,这一路走来,姐姐心心念念都是他,姐姐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极为尊贵的存在,她何时为一人一物如此煞费苦心,我又如何能让姐姐的辛苦白费。”
叶笙琦转身背对着铭,望着茫茫荒野,似是喃喃自语:“若是可以散了那魂,我又何须你的帮助。”
这一方空间一度无语,只草叶摩擦出的沙沙声。最后,还是铭打破了沉默:“娘亲她其实活得也很累。”
叶笙琦问道:“你是在求情?你还是希望我们姐姐俩可以离开。”
铭回道:“我并非求情。其实娘亲她并非如此爱惜性命。而且娘亲她也并不想一直活在这世间,不人不神不鬼地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之所以想和你做交易,只是我希望娘亲她可以活着。”
叶笙琦稍有些意外:“你是要帮我们?”
铭点头,道:“娘亲她经常深夜行至城镇的中心,长时间地凝望着那条街。那条街上明显地空无一人,可娘亲却总是可以在望着那里时露出温柔的笑意。娘亲总是说,她想知道他有没有爱过她。娘亲还道,不管是何时何地,不管多久,哪怕只是一瞬,只希望他是爱过她的。”
铭道:“我不知他是谁,但娘亲如此执着地活着,或许也只是为了口中的那个他。”
叶笙琦看着小小的男孩,问道:“为什么?”
铭笑得阳光灿烂:“因为娘亲生命中只有我了啊,我是娘亲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了。”
叶笙琦身影渐淡出这梦境,虽是听不懂铭的理由,但铭终究是帮了她的:“铭,谢谢你。”
叶笙琦从梦境中醒来,只觉全身乏力,魅灵幻化的梦境终究是比不上华胥国主的梦境,只一会儿便需要如此大量精神力的支撑。
叶笙琦疲乏地只想躺在床上。
可是不行,叶笙琦醒来时便感知到叶瞳殇不在房中,甚至不在这所客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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