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偷偷地抱了抱你，却能感觉到温热了。”
“真的？”叶飞檐一喜。
“真的。”
“这是为什么呀？难道我是个药人？”叶飞檐惊讶到打趣自己。
“也许吧。你也许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另一个温暖的家人呢。”顾寻热切地看着她。
“什么呀！你不是谈过四次恋爱，抱过很多美女吗？哪里她们都是冷的。”叶飞檐突然别扭精起来，醋酸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小喷泉。
“哪有！”顾寻急了，“都是林丽姐交待的要这样说，否则就不符合我的宣传人设了！”
“好吧，”叶飞檐也不愿意故意惹急了他，男孩不愿意承认有什么呀，19岁的男孩总会有青青涩涩的恋爱，怎么了，你就能傲气到不喜欢他的脸了吗？叶飞檐反正不能。
“你说家人是什么意思呀，那你还有你父亲呢，他应该是你最想依靠的人啊！他不会是一个浪漫的不负责任的法国男人吧？！”
“他吗？”顾寻嘴角堆起一叠苦涩，“地道的中国男人！我们要先说他吗？也好，甜的我们放在后面说。其实我父亲，你曾经见过的，应该会有印象，他控制欲特别强，几乎全部写在了脸上，让人没法忽视。”
叶飞檐说：哈？什么时候！
“飞机场。以前是不是有人跟你许诺，说要送你许多机票到处飞？”
“没有，”叶飞檐摇头，“我哪有那么好运。”
“那是不是有人担心过你没有票回不了家？”
“怎么可能！没谁担心我吧。”叶飞檐的生活里面四平八稳，父母健在，弟弟聪慧，家境殷实，长相漂亮，学业顺遂。这样的人生，怎么会需要人担心？
“有！我！”
“你？”
“嗯，7年前，我曾经问过你，姐姐，你没有票怎么回家？”
“姐姐？没有票……”叶飞檐开始使劲地想。
“然后你说放心吧，小朋友，姐姐会飞檐走壁，一下就能飞回家。”
唔，这种飞檐走壁的梗，倒是她小时候会说的。
“然后你拿出了一张学生证在我眼前晃了一晃，告诉了我你的名字！上面叶飞檐三个字像刀刻一般刻在我的脑海。”
这么夸张！
7年前？！叶飞檐努力地想了一想，哇地一下，那股回忆真的涌了出来。
“你，想起我来了吗？”顾寻动情地看着她。叶飞檐不可置信地点点头，天啊，世界这么小啊！
当然想起来了。他可不知道，叶飞檐因此取消了为期七天的好日子。看漫展，听演唱会，住酒店，打飞的，吃美食的种种机会都随着那一万多不见了！她最后只是倒公交车去参加了一场自主招生考试，结果还没录到自己喜欢的专业，最后靠一张火车坐票回的家。
回家还被人嘲笑，说：你见过富家少妇会缺一万几嘛，要缺也是一百万吧。
当时叶飞檐眼睛里的光就突然暗淡了，那么美丽的人，会骗人吗？
那个妈妈，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妈妈呀。
那天，她出飞机场，却在地下停车场看见那个妈妈牵着小孩。她当时就想，哇，真是大城市，随便看见一对母子，就这样洋气漂亮哎。
但是那个妈妈却绝望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说：“宝贝，我们跑不掉了！”
“怎么了妈妈？我们不要放弃啊！”小孩很无助地牵着妈妈的手，想把她拉起来。小男孩看上去特别瘦小，还是个小学生的样子。
“我们的飞机错过了，要重新买一份机票，但是我们的钱真的不够了……”
叶飞檐起初并没有起意，因为她觉得她帮不上，所以戴着耳机从他们身边无奈地走过。
但是，那个妈妈突然喊住了她。
“小姑娘！”
叶飞檐的耳机里面并没有音乐，她不知道该不该听见。
“小姑娘。”
已经是第二声。叶飞檐再也无法伪装，她拿下耳机，回头：“有事吗？”
“你好，你能陪这个弟弟上去，去肯德基坐一会儿吗？阿姨办完事就过来。”
自称是阿姨，这让叶飞檐很有好感，其实她非常美丽，更像一个大姐姐。只是这个弟弟，个儿虽然不高，但看起来也不是很小了，需要人陪吗？
“我想去办点事，你陪他坐一会儿，如果有人要带走他，你就大喊，好吗？”
“妈妈，我都十二岁了，有什么事，我可以自己来。”小孩还挺倔。
“不用，你乖乖跟着这个小姐姐。”小姐姐也才16岁好嘛。
叶飞檐体内的义气冲了上来，好吧，这点小事还是做得到的，我就守着吧。
“阿姨，我们加一个微信吧，这样咱们好联系。”
“哦，好。”女人没有明白叶飞檐为什么这么做，但是顺从地加了。
加了叶飞檐的微信后，她居然就放心地就走了，行李都留在孩子脚边。叶飞檐和小孩到了肯德基，坐了下来，这一秒的叶飞檐还很“富有”，大方地给小朋友点了喝的。小朋友拿在手里，并不喝。
“不好喝吗？”
“热量太高了。”
好的吧，还怪讲究的。叶飞檐手机响了，是学校的，但是肯德基很吵。
“小朋友，姐姐接一个学校的电话，我出去一下可以吗？”
小孩摇头。不可以？
“我的电话很重要，我得回过去。你就在这里好吗？”
小孩不说话了。叶飞檐叶飞檐以为他会逞能不跟过来，但是她一出门，就发现男孩拖着行李箱，拿着炸鸡可乐跟在后面。
随便吧。于是她往洗手间方向走了一段，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叶飞檐在电话里问清了地址和路线，正要收声的时候，看见那个美丽的妈妈，褪下自己腕上的一只金表，在跟两个年轻人说着什么，但是那两人却不信任地摇着头，摆手走掉了。
她是在变卖自己的物品吗？这么美丽的女人，能被这样为难吗？
从来都看脸的叶飞檐，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自己可以买。叶飞檐心里飞快地琢磨了一下，如果是3000到5000的话，自己可以不去看动漫，住差一点，少吃一点，实在不行，只要能留着演唱会的票钱就可以。
“我，我可以买您这块表吗？”
哈？女人非常意外，她明明不想被儿子看见自己这样的。同时她也知道这个女孩买不起，
“可……可以。”那个美丽的女人眼角微红，她说，“这只表是三十二万买来的，我现在需要三万。”
叶飞檐家境不算差，但是她妈还不至于戴三十二万的手表。
而她手里只有一万二千块钱。这趟自由之行，是自己攒了很久的。
“可我只有三千可以给你。”她被吓着了。
“谢谢你，小姑娘。”女人对她善意地微笑，招招手，把儿子叫到自己身后，“我们要走了！”
“五千。”叶飞檐一旦动了帮她的念头，就停不下来了。
“小姑娘，我们的缺口实在很大，交换不了啊。”女人依旧温柔。
“你有别的可以交换的物品吗？我能付的起的，我愿意帮助你！”叶飞檐觉得我买不起手表，我可以微微帮你凑一点。
女人还打算继续说什么，突然一低头：
“蹲下！”她非常慌张，不仅自己一下就顺势蹲下来，还按住了儿子的头。叶飞檐探头一看，下层几个壮汉在东张西望，脚步匆匆，看来真的是在被追……
好在那些人没往上面来，而是去了各个登机口。
美女的脸上显得非常地惶恐，小孩微微发抖，眼角还有怒气。
“一万可以吗？我得留一点钱参加完考试，还要回老家呢。”叶飞檐真诚地说。
“小姑娘，你愿意帮阿姨，阿姨很开心，但是……这块手表我本来打算到了法国后再变卖当做初期生活费的。只是现在急需购买飞机票才不得不……”
“那，一万一吧，我自己就只有一千了，真的。”
“好吧，谢谢你。一万成交。”女人以为她特别想要这块表，最后居然同意了。
叶飞檐却不愿意这样，帮助她才是她叶飞檐想做的事情，她说：
“这块手表您拿着吧。你们两个人去法国，那么远，肯定难事特别多。我在国内，一切都好说。”
楼道口有人在吵嚷：“去那边看一下，找不到人你们明天全不要干了！”
女人拽起孩子就退到了安全通道的口子那儿，着急忙慌地说：“这怎么行呢？”
但是叶飞檐叮咚一下就把钱给她转过去了！这一声仿佛提醒了她什么，她飞快地就点了接受，然后把手表往她手里一塞，说了一句谢谢就领着儿子匆匆往值机柜台跑去。
小弟弟没跟上妈妈，睁着带有水光的大眼睛，走到她眼前跟她鞠了一躬。
叶飞檐胸中热流一涌，偷偷将那块手表塞回到了孩子的书包里。
她看了看微信上那个用风景做头像的女人，上面有一个名字：文丽。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文若。文若其人的文若。
叶飞檐摇头。叶家人不习惯听见这么斯文的名字。
后面是不是小孩子许诺过要给她机票什么的，等等等等，她就真的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几个大汉一步步找到了这边，拿了一张照片问她：“小姑娘，见过这两个人吗？”
那是一张全家福，背景居然有四个字“天伦永叙”，上面有两个老人，富贵雍容却一脸的傲慢也有这对母子，优雅高贵，冲淡平和，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最触目的还是居中的那个中年男人很帅的样子，很优越的姿态，却给人一种满脸横肉的感觉。
“见过吗？”
“见过啊！”叶飞檐淡淡地说到：“在1号入口那儿！”
“大哥，这里有人见过！在1号入口。”这些人冲后面大喊了一声，很快跑来一个人，居然是照片里的那个男人。
叶飞檐的心突然就吓得暴跳起来。
“你，确定？”对方惊喜。
“当然咯，被几个警察带上了警车，门口热闹了好一会，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
“警察？”
“是啊！都一个多小时以前了。”
那人半信半疑，扳住叶飞檐的双肩：“小姑娘，不能说谎啊！”
叶飞檐使劲抖落他的手，操起了利落的家乡话，不耐烦地大声道：“干什么啊！谁有工夫跟你们说谎啊，谁敢说警察的谎啊！”
周围一圈人看了过来。
外地人，没有必要帮陌生人啊！也许是想到这一层，那人才松了手，怔在那儿。
叶飞檐嘟囔着嘴：“烦死了！”
赶紧走掉。
现在想起来，叶飞檐都能记得那人扳住自己肩膀的那份大力，让人疼痛又恐惧。
……
“你，记起我来了吗？”顾寻热切地看着叶飞檐的眼睛。
叶飞檐回过神来：
“没想起来，其人。”叶飞檐逗了他一下。
顾寻一愣，反应过来后开心地蹲到了她面前，她还能想起他的名字介绍啊！
“那你现在怎么叫顾寻？”
“原来的名字，不想用，还是不想被人找到。”
你都这么出名了，谁都可以找到你啊！叶飞檐差点脱口而出，但是怕他听了上心，便忍住了。
“你这个名字是林丽姐给你取的艺名嘛？什么意思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取的。顾是外婆的姓氏，寻就是寻找，回头寻找的意思。妈妈临终前，嘱咐我，以后一定要找到你，或者像你一样好心的小姐姐。”
“什么？”
“是的。你在我妈妈的遗嘱里。”顾寻说：“我们到了法国，金表卖了五千欧，比在机场更幸运，但是我母亲，却因为后来生病没有得到充分的救治，还是死了。”
“这么……”叶飞檐想说的是这么惨啊。顾寻听不得她语气低落，飞快地说道：
“我和妈妈，在法国，度过了两年非常美好的时光。她顺利地找到了工作，当了一个大提琴手，我也了学，一路上都有人帮助我们。但是我妈妈说，其实对我们最大帮助的，就是你。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就舍弃了自己的全部。”
“啊，不足挂齿，我当时心里也是一波三折的，回去被人取笑的时候也后悔过，你不要放在心上。”叶飞檐摆摆手，她想让自己的庸俗来化解顾寻的愧疚。
但是顾寻，明显不想这样想。
“你，如果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你就永远跟着我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喜欢，嗯嗯，喜欢。”叶飞檐同样在心中说了一句：“放心吧，以后我会保护你。”
“那块金表，后来有赎回来吗？”
“没有，其实那块金表是妈妈很想丢弃的一样东西，它当初是爸爸送的。但是，我们都曾经想去赎回它，因为它后来变成是你送给我们的。只是我们钱攒得差不多的时候，妈妈突然得病了，所以……很抱歉。”
不用抱歉。
真的。
小孩。
呔
我恨自己心急
手慢
看看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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