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后,一队人马跟地陪老聂碰上了头。老聂这人话特别多,使劲吹嘘自己在法国的各种泡妞经历,也不管他说得多么眉飞色舞,林丽最后就问一句:睡了么?总能把噎得他半死。顾寻全程闭眼。虎哥想笑不笑的。只有叶飞檐,居然跟在听广播一样,神态自若。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林丽问。
“堵车咯,林小姐。”
“哦!阿寻,你累了吗?”林丽还是最心疼他。
“姐,我今天还真不舒服。”顾寻皱着眉头。
“哪儿不舒服?”林丽对他气还没有消,听说他真的不舒服,就以为是昨晚玩疯了,就气,就凶巴巴,就还横了叶飞檐一眼。叶飞檐只能当没看见。
“额。”顾寻闭上眼睛往后一靠,不说话了。
林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睛往下瞟:你不会是屁股不舒服吧?磨来转去坐不住。
实在难以启齿,顾寻就是这里痛哎。从小他就爱蹲着,蹲在各个角落。今天太阳太烈了,车内空调按他的习惯并不能开得太低,封着窗户又很憋闷。然后飞机和坐车的时间都太长了,一直坐着,所以就……辣。
林丽压低声音:“屁股痛?”顾寻点头。林她一巴掌就往叶飞檐大腿上打过去,好在叶飞檐的反应快,闪过了一边,只是被她撩到了一下。但叶飞檐还是半跳起来的时候撞到了头,晕乎乎地想这屁股痛怎么有我什么事?
顾寻急道:“姐你干嘛额,下次不跟你说了!”
车子里的人都不说话,林丽觉得这事头疼,只有一个劲催虎哥快点。
直到傍晚,车子开进了一个中国人的私人府邸云烟水榭,才觉得清风习习,溽暑渐消,晚凉怡人。
林丽和其他人被拉去应酬,顾寻没去,自己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点了一点清淡的饮食,不过还是吃不下,拿刀叉拨弄着。
“吃一点吧,屁股痛先生?”叶飞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话里话外带着忍不住的暗笑。
顾寻一羞。“你还疼吗?”他扯开话题,其实他对林丽拍她那一下还挺内疚的。
“啊?哪啊?”叶飞檐拍拍自己右边屁股,故意道,“我这里不疼啊!”还边说边笑。
“讨厌。”顾寻小小声,把叉子一放。
“别啊,发生什么事都要吃饭啊,屁股痛先生!”
“你快别说了!”顾寻按住她的手。
“好了好了!”叶飞檐正好塞给他一个好小的药瓶:“这是给你买的。”
顾寻看了一眼药瓶,羞红了脸:“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高锰酸钾,睡前取一粒米大小,化半盆水,然后……”
“要你别说了!”顾寻羞得不是事,其实没什么的,不就是地方不大好吗。
“我不说你怎么知道怎么用?”
“来帮我……”
“这可没人帮得了!”叶飞檐捂住嘴巴笑着走了。
顾寻羞愤地低着头,又瞟起眼睛,从额发缝隙间看她走远,心里升起奇奇怪怪的感觉。
第二天开工的时候,林丽一拍脑门怒骂自己把顾寻这茬给忘了,实在是喝多了。顾寻笑笑说没事啦,小嘴嘚吧嘚吧说叶飞檐的各种好处。林丽嘴上说好了就好,心里并不开心。
其实这次林丽本来打算借机带着顾寻好好休息一下的,这一年忙得孩子四脚朝天,可惹人怜了!结果一夜之间节外生枝了一个叶飞檐,她好像自家儿子被拐带了一般生气!人家在她眼皮子底下攻城略地,现在看样子都腻歪上了,林丽可不答应!这不,后来几天,尽天地想把叶飞檐给支使得团团转。
偏偏叶飞檐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第三天就烧得五迷三道的,没办法,只能让她在酒店怠工。
夜晚,忙到口干舌燥的顾寻回来,连轴转了几天的他其实并不知情,他只是想:那个叶飞檐,怎么一个电话也没有,不会有本事泡上了法国帅哥整夜不归宿吧。
顾寻虽然很累,但小孩还是起身去好奇。
一推对门,门就开了。她的房间静悄悄的,灯也不大亮。
“叶飞檐!”
“嗯?”弱弱的回答。人手长脚长地蜷缩在沙发里。
原来这家伙是玩累了呀。顾寻心里笑了起来:“晚上,你想吃什么,老板我请你啊。”
“你们去吃吧,我想睡一会儿。”说完,叶飞檐撑起身子,起身到茶几上找水。
顾寻进门也习惯找水喝,他也向茶几上伸手。
两只手同时去拿水。叶飞檐是病人,哪里抢的过顾寻,凉好的大杯白开被顾寻拿在手里。
“你也要喝吗?”顾寻轻声问。
叶飞檐难得顺毛儿点头。就着台灯的微光,顾寻这才注意到叶飞檐已经烧得两颊飞红。
“你发烧了呀?”他有点吓着了,赶紧放下水杯,扶她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生病了,顾寻心里居然有一点隐秘的高兴也许这下正好照顾照顾她还她一个人情。
“没事,我吃药了。给我一点水就好。”
“好。”顾寻就着她躺着的沙发,靠着茶几坐了下来,自己先喝了一口,再拿了个小茶杯,打算给她单独倒了一杯。
滚落在地上贪凉的叶飞檐糊里糊涂趴到他腿上,顾寻一愣,看她烧得昏沉,便由着她软趴趴的,放任她在自己两腿之间,转身去拿她的水杯。
叶飞檐看他是抬头那种,只看得见他嘟着嘴含着水,千丝万缕的迷糊中只存一丝清醒,心想我叶飞檐只是发烧,不是发其他的。她偏开了脑袋,含含糊糊说:“你干嘛啊?”
顾寻含着水说不了话,咕噜着,一手托起叶飞檐的头,一手去……。
哦唷,想这样喂我啊?
叶飞檐一边心想着我叶某人才不干这种事呢!
一边扬起头就对上去了。
自由。放任。公费恋爱的滋味真好!
她一吸一吮,三下两下就把顾寻嘴里喝干了,喝到顾寻整个人一呆。
“白骨精啊!”顾寻喃喃地说,这就是专业吗。那只还在拿水杯的手扬在那里,停着。
“还渴……”叶飞檐扯了一下他的恤。
顾寻还愣着。这一扯,顾寻手中那一缸子水就洒到叶飞檐身上了。
发烧病人的白色棉衬衣一下就透了。
“嘿嘿,黑色内……”
被水浇了一个激灵的叶飞檐,突然半醒,还知道赶紧捂住他嘴,自己爬回单人沙发去。
顾寻不肯,喊她:“狗子。”
叶飞檐瞪他一眼,只是发烧显得力度不够,假嗔反倒显得娇气。
顾寻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白色恤扒拉下来。叶飞檐下意识往后缩,潜意识狂喜到爆表。
顾寻一手就拉住了她。顾寻只是累,不是一点力气没有,叶飞檐被他拉回到刚刚当狗子的位置,被他两腿一夹,稳稳固定住,然后顾寻动手掀开她的衣角。
叶飞檐无谓地挣扎了一下。
嘴里胡言乱语:“你还没满20呢,我不能……”
“不能什么?”顾寻听不懂,手里尽量快地把她的白衬衣给脱了下来,也没费力,又把自己的衬衣给她套了上去,自己单穿着一个。
“别冷着!”
哦哦!叶飞檐赶紧呻吟几声,毕竟接近人事不省,无辜啊……
一个浑身滚烫,一个四季冰冷,互相倒都觉得舒服。叶飞檐真就像狗子一样睡他中间。
空调房倒是静谧,两个人一个仰,一个俯,各自沉沉睡去。
半夜因为睡姿硌得慌,各自醒来,两两一看,太平无事。顾寻先醒,他几乎是幸福地醒过来。自从母亲去世,他意外患上惧冻症后,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人体的温暖。
他为这一发现,心下狂喜。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成为你生命中的太阳啊。
尽管背靠沙发,折得腰痛,身上还压了一个人,顾寻还是麻着半边身子紧紧地拥住了叶飞檐,明天,我就告诉你你是谁!
叶飞檐被他一用力,差不多是勒醒了。
“我马上二十。”顾寻看见她也醒了,兴奋地说了这么一句不着四六的话。他在叶飞檐沉沉睡去,才想起他听到的“你还没满二十呢!”
“那又怎么呢?”恢复过来的叶飞檐好失望啊。她打量了一下,就这个姿势,俩人还睡得这么太平!她望了一眼窗外,暗夜沉沉,风平树静的。
“你说我万一临场不会怎么办呀!你得教我,那个!”顾寻晃着她的手故意说得不清不楚。
“不会什么呀不会,你一边去。”叶飞檐想你在说哪个哪个呀烦人精。
“我想申请19岁在叶老师这儿实习一下。”顾寻锲而不舍。
“不行。”不知道他说什么,拒绝就对了。
“那就过渡实习?”
“什么意思?过渡?”
“就是实习一下……亲亲抱抱。”
“唔。”叶飞檐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这种完全出于外貌吸引产生的情愫,其实在叶飞檐心里是不太算数的。她认可的就是和张思睿那种日久生情。
“嗯,你答应啦!那就可以啦!……那现在,我们……”
“我们什么?”
“不是我们,是你,要不要看……看我的……”顾寻往后一伸手,恤被扯了起来,露出一丢肚皮,白皙之外居然有一丢腹肌的意思,叶飞檐吸溜了一下。
她双手下意识护了护自己,拿眼神询问他:狗子,你确定?
“可以吗?”
“啊!可以啊!你挺自信啊!”叶飞檐秒变吞吐,这小伙儿!什么路数!太快了吧。
不过张思睿一直叮嘱她要她赶紧和他建立“强联系”,这样恶灵才会忍不住显形啊。叶飞檐觉得也是,大家都至少超了18嘛,于是故作老道:
“其实吧也没什么!就连我吧,偶尔自己照镜子,看到自己……也都会被诱惑到。”
“叶飞檐!”顾寻气笑了。“你想看什么呀你!我想让你看我的新剧本。”
……
看剧本看剧本,你这个弯不要转得这么硬好吗!叶飞檐窜起来就追打顾寻,顾寻也不躲,只管笑得鹅鹅鹅鹅的!
法国之行渐渐尾声,林丽好像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无暇顾及他俩,被放飞的顾寻和叶飞檐与日俱增地亲密,基本上虎哥是把他们当小情侣了。
既然如此,叶飞檐也乐得享受和一个小弟弟共处的开心,直到最后叶飞檐好奇道:
“你说,你要带我见你妈妈?”叶飞檐试探,“她一直住在这里啊。”
“嗯,你也是想见她的吧?那我们现在就去。”小天真立刻接了话茬,换上衣服就拉她出门。
叶飞檐的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见家长哎,她把裙子换浅了一个色系。
顾寻把叶飞檐带到一个并不是很热闹的小广场,这个地方,实在是有点不起眼。
“看,喷泉还在。”顾寻脱手就跑了起来。
叶飞檐追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只是一个小小的喷泉。
“这么开心?”叶飞檐跟着他跑近。
“睡莲!”在喷泉的沿壁上,居然有几小片没有被清理掉的睡莲。叶飞檐不知道他为什么两只眼睛看着这点东西,能够放光。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它们吗?”
“难不成,你妈妈的名字里面有个……莲字?”
“不是。不过你挺能想的。”顾寻开心地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坐下来。
“这些睡莲,是我妈妈撒的种子。”
“这不是公共场所吗?”叶飞檐疑惑地问道。
“是啊,但是,我们没有花园,甚至房子都是租的,而我妈妈又特别爱自己种花侍草,所以……”
“你妈妈好浪漫哦!”叶飞檐及时地打断了他,让一个男孩说起这些,总是有些悲伤。
“嗯,没想到,它们能留一下这么几片。”也许是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清理的人并不太上心吧!叶飞檐想。
“就像我,没有妈妈,也还孤零零长着。”顾寻黯然。
“她……?”叶飞檐听着这话就知道不太妙了。
“不在了。我妈妈,几年前,就不在了。她不在了,我才回的国。”顾寻缓缓地说完,低下了头。
叶飞檐咯噔一愣:“对不起。”
“没什么!总之还好,我找到了你。”顾寻拉住她的手,又紧了紧。“你和她一样。”
“一样?”
“一样温暖。”
“温……暖?”
“嗯。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差点跟她一起走了。那时候我14岁,一个人被社区的工作人员给忘在了太平间……”
“哪里?”叶飞檐惊掉了下巴。
“太平间。”顾寻平静地说道。
“天啊!”叶飞檐捂住嘴。
“我看了我妈妈很久,不相信她就这样永远地走了,不相信世界上就剩我一个人。后来,我困了,干脆就趴在冰棺上,抱住了她,抱了一夜,第二天被工作人员发现的时候,生命体征都非常弱了。”
“后来呢?”
“后来虽然抢救了过来,但是也许是因为心理障碍,也许是因为那一夜的冰冻,我就一直都感受不到温度了,摸什么都是冷的,如果走在雨中,就会立即昏厥如果打开冰箱,我也会被扑面而来的冷气给激倒……”
“所以你房车的空调就算是夏天也总是二十八九度?”叶飞檐觉得匪夷所思又觉得豁然开朗。
“嗯。但是好奇怪……”顾寻突然停了下来,看住叶飞檐。
“奇怪什么?”叶飞檐被他盯得很不自在。16k16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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