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人中,看过《墨台画史》的不少,便不似方才一脸茫然,跟着回忆了起来。

只是怎么想,他们也没有想起此书中有何处提过璞玉居士四字。

沈姝晗知道众人的疑惑之处,看着那言官淡淡一笑,“大人怕是忽略了,《墨台画史》第三章品评的是墨台居士的山水画,在最末页,为与墨台居士作比,提到了一位清石先生曾在其某副画作中,也用反手作了三簇碧草。”

“清石先生?”那言官听的有些发懵,“这个下官是有些印象,但这清石先生,下官未曾听过,便没有刻意留心。”

沈姝晗顿了顿,“不怪大人不知,清石先生这名号,确实不如璞玉居士名气大,只是《洞天录》中提过一句,这是与璞玉居士相熟的好友私下里对他的称呼。”

那言官微微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是了,著《墨台画史》的宋阳春正是璞玉居士的知己好友,这么说,这清石先生,便是璞玉居士?”

“正是。而且依妾身看来,殿中这幅《凤鸣图》右下角的三簇碧草,便是由璞玉居士用左手所作,这一点,想必临摹的人很难留意的到。”

那言官一怔,立时往那画上去瞧,目光所及处,三簇碧草赫然映入眼帘,然而,一眼看上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玄机,他想了想,仍是有些不信道:“下官不大明白,既然已是仿做,那正手与反手又有何差异?”

沈姝晗微笑道:“不知大人可会作画?”

那言官有些纳闷,却是自信的笑了笑,“下官于画艺上头,算是略通一些。”

沈姝晗点了点头,笑道:“那妾身若想请大人临摹此画,不知大人是否愿意?”

“临摹?”那言官挑了挑眉。

“妾身的意思,是只临这三株碧草。”沈姝晗补充道。

那言官揣测着她的用意,点了点头,当仁不让道:“下官自然愿意。”

这人在瑜王府门下不是一日两日,瑜王对这人有几分本事还是很清楚的,知道可以拿得出手,便也不多问,看着他们二人淡淡一笑,示意让人将笔墨纸砚拿上来。

很快,笔墨就备好了,铺了绢在桌上。

那言官上前走到桌案边,偏头看画,待伺候的丫鬟将墨化开,执起笔在绢上依样画葫芦。

他的动作很稳,从落笔着墨,都能看出这言官颇有功底。

用了不久,三簇碧草便做好了。

平心而论,他画的与原作有七八分相似,常人一眼看上去,很难分辨出差别来。

沈姝晗笑着点了点头,“大人的画技堪称个中翘楚。”说完,她也移步在桌前站定,执笔在另一张绢上落下。

殿中骤然静了下来。

沈姝晗握着笔的手,竟然不是常人惯用的那只,而是左手!

那言官见状也是一愣,恍然明白了她邀自己临摹的意图,盯向她的眼中有些惊愕。

时下用左利手作画的人,并不算多,面对这样的目光,沈姝晗弯了弯唇,落笔愈发笃定。

大蒋氏在世时,在广陵也是出了名的才女,精通六艺不说,最擅双手作画,沈姝晗耳濡目染,别的没学会,使左手的本事却是学得炉火纯青。

不一会儿,三簇碧草画毕。

沈姝晗放下笔,吩咐一旁的丫鬟将两幅临摹出来的碧草摆在一起,这个时候,就有人看出区别来了。

正手与反手终究不同,无论画出来的东西多么相似,只要仔细观察,其中的纹路与笔势还是免不了有所差异。

洵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幕,见自己确实没有看错,忍不住道:“沈侧妃这幅果真更似真迹。”

他这么说,是坐实了沈姝晗所言非虚了,在场的宾客,顿时对沈姝晗信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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