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伴随着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传来,锦帘掀起,走出一个身银灰色穿滚边长袍的中年男子,气势十分威武。

碧螺看见来人身子一抖,赶忙缩在了沈姝晗身后。

这人正是沈姝晗的父亲沈穆。

“爹爹!”沈姝晗猛地站起身,看着眼前万分熟悉的面孔,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两步,眼泪在一瞬间充满眼眶,便止不住的留了下来。

沈穆正板着面孔准备问话,没想到一进门就对上泪眼汪汪的沈姝晗,不禁一愣,转头一看小蒋氏与一众仆婢,见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更加纳闷,便大步迈到沈姝晗身边,温下声道:“晗儿这是……受委屈了?”

“没有。”沈姝晗立时摇了摇头,哽着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男子,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与她记忆深处,那血与泥土沾满的全身,只靠着一身铁骨抗下重重酷刑的样貌,是那么的不同,又是那么的相同。

真好,还能看到爹爹,真好……

沈姝晗的情绪一时无法自控。

“那是怎么了?”沈穆继续问着,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伸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沈穆作为当朝将军,武将出身,多年戎马练剑摸爬滚打,手上不免拿捏不住轻重。沈姝晗的脸颊被他用帕子死死蹭了几下的时候勉强还能忍着,眼见着他就要戳到自己眼珠子上,沈姝晗终于受不住了,赶忙躲开一步,哭笑不得道:“爹爹,这是女儿的脸。”

沈穆看出她眼底的嫌弃,不满的哼了一声,“瞧瞧你,都哭得一脸脏了,这脸丑兮兮不要也罢。”

“爹……”沈姝晗张了张嘴,彻底哑了,有些认命的从袖子里取出手帕把脸仔细的擦了擦。

沈穆见她一副欲哭无泪的无奈神情,眼角也没有再溢出水迹,满意极了,便把帕子扔回到丫鬟手里,搓了搓手,“说吧,晗儿今日是怎么了?”

沈姝晗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唇,轻声道:“女儿,是看到爹爹,很开心。”

沈穆原本在门外听见里头的对话还有些不悦,这会儿却是一点也气不起来了,在沈姝晗背后轻拍了两下,哈哈笑道:“就为这个?你不是昨儿才来爹这里一起用的晚饭吗?都是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

沈姝晗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心里却是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喜悦,在沈穆眼中,他们父女不过是一晚未见,可沈姝晗知道这一面到底隔了多久。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血脉亲人都还好端端的立在眼前,更能让她体会到自己重生的意义。

待二人再次坐定,沈穆的心情已好多了,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一边扫视着众人的神情,对小蒋氏道:“夫人,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小蒋氏看向他,将桌上的糕点往过推了推,微微笑道:“今日晗儿的嫁妆就该入箱了,我们正商量用那种木箱为好。”

沈穆脑子一转,便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有些为难的琢磨了一阵儿,乐呵呵的跟沈姝晗商量道:“晗儿,你不说爹也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母亲在那上头也是费了些心思的,你看,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别拂了你母亲的一片好意。”

在沈姝晗的印象里,沈穆每次都会在她与小蒋氏中间打圆场,看起来像是怕她在继室面前受委屈,可同时也在顺着她的前提下尽力维护着小蒋氏的颜面。沈穆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往日只会让沈姝晗越发替生母不平。

沈姝晗按捺下自己的胡思乱想,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女儿会认真思量。”

沈穆本以为沈姝晗会一口回绝,正准备按照自己多年的经验,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规劝一番,哪料才一句话下来,这一向很有主意的女儿态度竟就有所软化,他要往桌上搁茶碗的手不禁是一抖,看着沈姝晗瞪大了双眼。

许是因为这日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等沈姝晗回到自己的院落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

红蝶这个时候也已从府里转过一圈,基本摸清了情况,“小姐,各处上半晌都清点过一番,暂未发现有什么财物被盗,护卫那边,目前也没有线索。”

沈姝晗闻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现下嫁妆箱的问题已然解决,她在脑子里将想好的应对之策再次过了一遍,心里踏实了一半,“你去把沈焕叫来。”

沈焕是大蒋氏在世时收留的孤儿,学了些拳脚功夫之后便一直在将军府做护卫,广陵那年,也是沈焕一直负责保卫沈姝晗的安全,对年幼早慧的她可谓言听计从,所以在一众仆婢里,除了碧螺、红蝶,就属沈焕最得沈姝晗信赖。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沈焕已经是将军府的护卫统领。

沈姝晗作为昨夜受了惊吓的主子,叫护卫统领来亲自问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红蝶领命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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