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隔断着明间与屋外的帘子被人自外掀开,一股明显有些寒冷的风流了进来。
“小姐,沈焕到了。”红蝶入内通报了一声,便领进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这人生的健壮魁梧,又时值盛年,走起路来步步生风,瞧着极为精神。
沈焕看向沈姝晗的目光带了愧疚之色,躬身上前两步,端端正正的见礼道:“卑职向小姐请罪!”
沈姝晗神色和缓,语气十分平静,“昨夜怎么回事?”
沈焕低下头,有些无颜道:“许是咱们府上一贯风平浪静,当值的几个就有些松懈,此事都是卑职管教不当之过,让宵小鼠辈闯入府中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降罪。”
沈姝晗看他一眼,神色喜怒不明,也不答他的话,转而问道:“你可有责罚那几个护卫?”
“没有。”沈焕一顿,想是自家小姐这回真生了气,头不由得更低了,“他们几个本该严惩,只是卑职以为与其先行责罚,不如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便命他们全力追查那盗贼的下落。”
沈姝晗对沈焕的行事作风有些了解,倒也并不意外,“他们身手如何?”
“能在咱们将军府里做护卫的身手都还不赖,若不是那盗贼梁上功夫极佳,并不是他们的对手。”沈焕谨慎的斟酌着用词。
沈姝晗心下了然,示意红蝶与碧螺退下。
房中只有他们二人,沈姝晗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务必要你亲自安排。”
沈焕闻言立时打起了精神,“但凭小姐吩咐。”
沈姝晗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向他细细的交代了起来。
听着听着,沈焕起初还是严肃的神情,转而变为讶异,又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小姐……”沈焕在沈姝晗说完后,终于忍不住抬眼看了过来。
沈姝晗见他一时难以消化,不以为然的一笑,“我这计策,也是顺你的意思,给了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回去让他们这两日早些歇息,责罚先免了,省的被刑杖打伤筋骨,施展不开,到时候可有的罪受了。”
沈焕苦笑两下,确认方才听进耳朵里的话确实不是自己主子在跟自己玩笑,立时颔首应道:“卑职遵命。”
很快便到了沈姝晗出阁的日子。
时下已然入冬,空气中带着几分微寒的冷意,漫天无云,白森森的日光播撒在已有些结冰的河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一支红色的仪仗穿过横亘在河面的石桥,一路向前行进着,浩浩荡荡,吸引了所有沿途百姓的目光。
只是引起他们兴趣的,不单是这一眼望不到尾的阵仗,更主要的是这场婚事不论怎么看,其中都像隐含了不可明说的皇室秘辛。
因为按照常理,当朝将军与皇家子嗣结为姻亲,本也是十分的门当户对,可奇怪的是,正文帝不乏未婚的皇子,却偏偏将沈将军唯一的嫡女指给才娶了正妻不足一月的靖王作了侧妃。
而靖王这位正妃的来头比沈家小姐更甚,正是当朝云丞相的长女,当今皇后的亲侄女。
短短一个月内,这位靖王殿下便先后抱得两位朝中重臣的掌上明珠,百姓看在眼里,实在是觉得里面有那么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京城中一时流言纷起,有的说,沈将军是看准了靖王将来会荣登大宝,不惜委屈掌上明珠屈居侧室,一心攀附靖王;也有的说,是靖王殿下一早便对沈家小姐有倾慕之心,向圣上讨了恩旨强行求娶,将军府不敢抗旨不得已而为之;更有甚者,直言是将军府小姐苦练靖王多年,甘愿自降为侧室,只为了能陪伴在靖王殿下左右。
这些说法也不知出自何处,无依无据的,倒是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
围观的百姓们一边议论着,都抖擞起了精神,踮着脚尖往队伍里瞧,试图从当事人的神色里分辨出什么蛛丝马迹。
很快,他们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五皇子慕元靖策马而行,深邃立体的面庞在喜服的映耀下显出些许柔和,金络青骢白玉鞍衬着他高大傲岸的身影,英姿神俊,俨然是京城中的一道绝佳的风景,可他眉眼里的清冷深沉恍若天成,在无形中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质气,让人不敢逼视。
在他身后浩浩荡荡行着的,是中正帝钦点的半副皇家仪仗,沈府送亲两人一台,两台一箱的妆奁行在队伍最后。
朱漆绯衣的香樟木花轿里,沈姝晗微闭着双眼,面容平静似水,没有一丝情绪。
跟在花轿旁的红蝶不时朝花轿的帘栊瞧上一眼,忖着自家小姐这两日似有似无的转变,神色中隐有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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