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应该会在今年夏天回国。”乐子衿听出丁若娟话里的意味,穿着平底鞋的脚,慢慢而小心翼翼的走着。

“我前几天和子墨通电话的时候,他都没有提起过。”丁若娟心底隐隐难受,到底有些叹息,不管她如何对子墨,似乎,他与她,都不太亲,虽然时常通电话,但是,都是她主动给他打,子墨几乎从未主动给她打过电话:“而他之前,是答应过毕业之后到巴黎来,”

崔泰哲将乐修杰推进阳光花坊,等了一会儿,见她们还没跟上,于是迈着大步向她们走去。

见崔泰哲过来了,丁若娟将乐子衿的手交给他,两人相携而行的背影映入他的眼帘,听着崔泰哲温柔的提醒着乐子衿前方的道路,看着乐子衿在不小心快跌倒时崔泰哲及时搂住她的腰…这,大概就是人常说的相濡以沫吧…

丁若娟才发现,她要求乐子衿回到她身边,这个要求太荒唐了…因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但是,罗小薇的事情,却是如同一根哽在她喉里的刺一样,让她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现在,她已经在想着,等乐子衿回国之后,她会主动去找罗小薇,她会出面,尽量摆平这件事,不让它成为乐子衿婚姻的困扰。她,目前唯一能帮他们做的就是这件事了。

午餐时,乐子衿显得很开心,其实,她是故做轻松,只是为了让爱她的人少一些担心,所以,她表现得异常的开心,这种开心,看在崔泰哲他们眼底,却多了几分酸楚,而乐子衿,也要着,多喝了几杯葡萄酒,

饭后,丁若娟便派车送他们回酒店,

当车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时,乐修杰的目光仍旧落在那个方向,眸间,却极度的湿润了:“一晃十多年,没想到,她也已经做了母亲。”他内疚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曾经他从丁若娟这儿知道乐子衿是如何嫁给崔泰哲的时候,心底,有的,只是痛苦…现在,看着崔泰哲对乐子衿的呵护与关爱,他的心,也只是稍稍释然了一些,这一些释然,却全然不能减轻他心底的负累。

丁若娟递过纸巾给他,话语里,幽幽的:“她,和紫芊长得太像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他。

乐修杰黯然,良久,方说:“我对不起她们。”她们?对于妻子,他的内疚,他的自责,不是几句简单的话就能说清的…十多年来,他在刻意回避这件事,即使在身处黑暗的时候,他都在回避,苏紫芊的去世,是他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自从与丁若娟重逢之后,从她的嘴里听到“修杰”这两个字时,他尘封多年的伤楚,终于又被无情的揭开了…原来,他要刻意回避的事情,永远都回避不了,他之前的那些举动,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子衿会幸福的。泰哲对她很好。”丁若娟蹲在乐修杰面前,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早已经不再俊雅的面容,看着他日渐苍老的面容,看着他开始在浑浊的眼眸,十多年的时间,似乎,只是这样匆匆一瞥,就过去了,

即使,她为了他,远嫁他乡,

即使,她为了他,与最好的朋友成为了敌人,永不再见,

现在,与他的视线相触,她只有唏嘘不已,如果一切重来…她会怎么样?她不知道,因为,这一切,根本不可能重来了。

“她的眼睛”乐修杰侧眸,让泪水悄悄滑落,女儿如此青春的好年华,下半生却会在黑暗里度过。

“会好的。”虽然丁若娟知道乐子衿的眼睛复明的机会几乎为零,但是,她仍旧安慰着他:“子衿很善良,老天会善待她的。”

“紫芊也很善良,”乐修杰的声音,愈发的颤抖起来,当年,医院那个清秀出尘的少女,就是一眸浅笑,吸引了他的眼,让他不能够再移开,只是,后来,他

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乐修杰闭眸,两颗晶莹的泪水滑落脸庞,蓦然间,他似乎又看到那个出尘的少女,耳间,似乎又听到那个清雅的声音唤她“修杰”,

他,顿时激动起来。

如同当年一般激动,

蓦的睁开眼,越过丁若娟的肩,仿佛又看见苏紫芊,穿着白衣,站在云端,回眸微微斜着头,让他无法移开眼,她笑着“修杰!”唤完之后,她就翩然转身。

乐修杰脱口而出:“紫芊!”他伸手,可是,却触不到她,反而觉得她越走越远,远得他几乎够不着,于是,他站了起来,想要追上去,

可,

他的身子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轰然向下倒去…

他,已经听不到丁若娟着急的呼唤声,更看不见她滚落脸颊的泪水。

他这一生,终是,无法偿还任何人,

他这一生,欠了两个女人的情债,他,还不起,只有,逃避。

现在,终于,一切归于尘埃。

其他,他这样,也是一种解脱,

但,留给生者的,却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丁若娟俯在他身上,心底的痛,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了,好不容易又可以在一起了,但是,这一切,随着他的离去,又终化作一段往事。

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一段,回忆起来会更痛苦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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