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是束脩一直都想要的,最后他被你抢走了。”陆言平记得当时两人一次次举牌,聂飞铁了心的要买下来送给束脩,束脩却感觉聂飞是在和他对着干,最后那块地的转让合同聂飞已经签上名字,却被陆言平撕碎给他送了回去。
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在那次竞标后完全决裂的。
束脩已经听不到其他了,他满脑子都是过往种种,这是他从来不知道的过去。他一直信任着的陆哥,一次次横插在他与聂飞之间,将聂飞的满腔爱意狠狠践踏,他的陆哥……是他们友情甚至爱情破裂的始作俑者。
怎么会呢?
束脩低垂下头,眼泪混杂着黑色的怨气涌出,黑色的雾气扑腾着流窜到聂飞身边,聂飞的一拳已经打在陆言平脸上,却因为这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僵住了。
“束脩。”再也顾不了其他,聂飞惊呼一声,尔后将引动这一切的源头推出家门。
陆言平侧脸青肿,抬头失落地望着聂飞,嘴唇蠕动:“聂飞,我很抱歉。”
聂飞却已经不再回应,只是将房门完全闭合,这次快速朝束脩冲去,束脩却以更快的速度一阵风飘上了楼,将自己死死关在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门被怨气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束脩,开门!”
“束脩,是我,你打开门啊!”
聂飞用力拍打着房门,束脩却仿佛已经完全被怨气浸染,赤红的眸子失了灵动,只是本能的在躲避一切,根本听不进聂飞的声音。
青葱的校园生活如同一张瑰丽的画卷,但现在这张画卷却从边缘染上赤红,腐朽的气息迅速侵蚀,逐渐侵蚀到画卷的最中心。
他的爱情,他的友情,他的亲情……仿佛所有的色彩都变得灰暗,一切归于枯朽的死寂。
鬼魂是最纯粹的精神体,他们很容易被情绪所感染,他们要更加脆弱,不管是喜怒哀乐都比做人时更加强烈。
人受到巨大的打击精神或许会出问题,但是鬼受到剧烈打击呢?他们本身就是精神。
束脩的力量积聚增长着,本该位于人精神面的波澜此时发生在他整个魂体上,仿佛高山雪莲突然绽开骨刺,锐利的气息席卷过周围的一切,房间的摆件与家具簌簌颤抖着,互相撞击发出“哐哐”的响声。
祝一和说的没错,束脩是只厉鬼。而现在,这只厉鬼剥离掉所有的伪装,将一切温和良善撕碎,对整个世界露出无比狰狞的面目。
“噔~”像是在沉寂的湖水猛然砸下一枚鹅卵石,伴随着第一个音节响起,一阵悦耳的钢琴声传来,仿佛清冽的泉水轻轻撞击过岸边光滑的石头,在蜿蜒流淌中留下清灵的美妙声音,逐渐组成最惹人心动的一支曲子。
半音的交替如同情人的呢语,伴随着第一个C大调,整首曲子显得慷慨激昂起来,仿佛顶着狂风骤雨诉说着对倾听者的爱意,炙烈,狂热。
束脩的神智也被激昂的乐章骤然拉回,整个人恍惚了一下,身形在阳光的照射下或明或暗,犹如狂风中摇摆不定的烛火。
这是……
“是《情人湖》。”束脩低声呢喃,这是学校某次文艺汇演上,聂飞借口随手创作的《情人湖》。
知名学府中各种或诡秘或梦幻的传说从来就不缺少,在A大的传说中,有着坐落在学校东侧,只要在那里纵情拥吻就一辈子都不会分离的情人湖,传说中的恋爱宝地。
当初,聂飞写下《情人湖》的时候,束脩一度认为对方已经有了爱慕的女人。现在看来他的感觉并不差,只不过那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是他。
身上的戾气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束脩对失控时发生的事情已经毫无印象,他轻轻飘出房间,循着音乐声而去。为什么聂飞现在弹起这首曲子呢?是希望藉由这首曲子对他抒发点什么吗?
黑白相间的钢琴坐落在聂飞的琴室中,与往日的封闭不同,琴室的房门大开着,似乎在欢迎期许着某人的到来。
在束脩飘进去的那一刻,聂飞也刚好完成最后的小调,双手轻抚琴键,也抚平了所有震颤的声音。
他站起身,离开钢琴走到束脩身前,与比之前浅淡几分的身影相视而立。
不知为何,束脩竟突然地有股冲动,他想……想……
“聂飞。”束脩声音颤抖地朝那人伸出双手:“我好喜欢你。”他其实喜欢聂飞,现在也还一直喜欢聂飞。
出乎游魂的意料,本不应该感知到他的聂飞竟同样伸出手,握住束脩的手覆了一层无伤大雅的汗水,尔后一用力将他带入怀中,双眼闭合享受着此时的静谧,半晌才沉稳有力的做出回应:“嗯,我也是。”
第一次,是由束脩主动示爱。
第一次,聂飞的心得到满足。
聂飞紧紧拥抱着他的爱人,仿佛山风海啸、天塌地陷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这一刻,即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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