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少艾被羽人非獍的话惊到时,伫立在后面的秋宇倒是神色如常,只是温声开口道:“不知你的伤势,能否下床走动?”
羽人非獍正要开口,背九命便语气凉凉的说道:“断手又伤脚,体内还有内伤未愈,别说下床,简单翻个身都会扯到伤口。”
秋宇面露歉然:“倒是吾考虑不周了,既然这样的话,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羽人非獍摇头表示不在意,随后皱眉询问:“是风少侠出事了?”
秋宇浅笑安抚,并未直言:“伤者还需静养,此事吾与少艾谈论也是一样,不必挂心。”
“秋宇说的是,羽仔你现在还是安心养伤才是,要是因此加重了伤势,风大夫的好意就被辜负了。”慕少艾也柔声劝道,羽人非獍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知该不该告知,但还是提醒了句:“风少侠的情况,不容乐观。”
秋宇笑容未变,微微颔首:“吾知道了,多谢。”
看那样子,分明是早已知晓,甚至知道的事情比他要更多一些,羽人非獍见状便不再多言,继续躺下养伤。
虽说是要和慕少艾相谈,但风不知和乐波君听到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事情,自然就跟了过来,秋宇未做出表示,只是颔首示意绿衣剑客解释一番。
绿衣剑客道:“因为要拿回神刀天泣,宵与公法庭的人起了冲突,失手杀了对方,他为了洗脱宵的罪名,被牵扯了进去。公法庭明日便要公开审理,若是不能将神刀天泣的主人找到,便要判杀人之罪,以命偿命;若能找到,便可减轻罪名。”
慕少艾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听着,听到后面就听出了门道,忍不住嗤笑了下:“呼呼这怎么听,都是他们占便宜啊,公法庭这三个字,实在是名不副实。”
风不知听得窝火,闻言瞥过去一眼:“你说得还是太委婉了。”
“哎呀呀老人家我脾气好,自然想不到其他更难听的说辞。”慕少艾弹了弹烟灰,又看了眼秋宇依旧温雅和煦的面容,不禁有些疑惑:“按理说你和风大夫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想必是风大夫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只是秋宇你看着似乎并不生气?”
他不敢说很了解对方,可那护短的性子却是早已见识过了,虽然不至于上门劫狱,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模样。
秋宇微微笑了下,语调轻和:“吾还是喜欢秋后算账。既然好友你已经知道了个大概,那吾便先回去了。”
慕少艾闻言挑了挑眉:“老人家我还没答应呢,秋宇你就这么放心吗?”秋宇叹道:“非是放心,而是少艾你也明白能证明羽人非獍未死的只有你,也只有你出面证明,才能更有说服力。”
这番话说得在理,但孤独缺不高兴了:“我好歹是羽仔的师傅,这黑心大夫最多只能算是朋友,难道不是我更有说服力一些吗?要不要我和你……旁边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定孤枝证明一下?!”
绿衣剑客没有理会,之前在残林的时候对方就一直想和自己切磋,原本以为消停下去了,结果还是没放弃。
秋宇温和浅笑,稍稍施礼:“孤独缺先生性子直爽,只怕会与公法庭的人起冲突。很抱歉这么说,但关于愁别的事情,吾不想出现任何的差错。”
“行行行,看在你也是救人心切的份上就不多计较了,要是真觉得抱歉,就把那个小姑娘叫过来一下。”
秋宇笑容一淡:“阁下找大姐有事?”
“我又不会将那小姑娘拐去卖了,这么戒备做什么?”抱怨归抱怨,却是没什么怒气:“我只是见那小姑娘的医术不错,上次我的手臂还是她给帮忙接上的,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大夫,但多份力也能更放心些。”
秋宇应下了:“只要此地主人不介意的话,大姐会应允的。”
这倒是个问题。孤独缺虽有些大大咧咧的,但也知道不能越俎代庖,而且茝兰来不来也只是多几分成功率的事情,遂按下不提了。
证明的话慕少艾一个人就够了,至于想要去帮忙顺便看看救命恩人长什么样的风不知和乐波君,就被打昏拖走疗伤一套流程给断了念头,不想和秋宇相处的阿九放心不下想一起去的,不过被慕少艾拒绝了,嘱咐他在这里好好守着病人后就和秋宇他们离开了。
走到一半,秋宇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绿衣剑客说道:“吾现在不方便见愁别,就麻烦好友你将少艾带过去了。”绿衣剑客没有多问,点头应下。
慕少艾看了看秋宇,觉得这个模样确实不方便让风愁别看到,又有些不放心,就将一个瓷瓶递了过去:“这药能缓解一下你的伤势,记得要按时吃下,等解决完风大夫的事情后,我再好好看看你的眼睛。”顿了顿,又加了句:“和那小姑娘一起,呼呼”
果然见秋宇愣了下,随后无奈答应了,接着又说了些忌口的东西,等对方都一一应下后,这才和绿衣剑客继续赶路。
等人都离开后,面上温和的笑意瞬间消失,眉头因为身魂排斥产生的砭骨之痛而微微皱起,一直压抑着的血腥味流露出些许气息,接着重回淡雅墨香,面容也恢复了平静。
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失去视觉只能凭听觉推测现在所处的环境,然后根据感觉挑了个方向,闲庭信步的走了过去,完全没有身为路痴该有的自知之明。
一处偏僻的溪流边,身形娇小的粉衣少女专心洗着手上的血,身旁静立着一位容貌温润,神情稍显木然的男子,之前断掉的手臂已被接上,却不见其有何动作。
将血洗干净后,粉衣少女抬头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水面,脸上露出不含任何杂质的笑容:“看到了想看的就出来吧,夜深露重的,打湿了衣服容易着凉。”
最后一个字落下,周围的气氛先是沉寂了片刻,随后传来了一个充满趣味的男声:“一个傀儡?怪不得说什么不配拥有名字,你又如此有底气的否认与他相识。不过让吾好奇的是,吾并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出药物和蛊虫的存在,与他相处时亦未感觉有任何异于活人的地方,这样以假乱真的手段,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手段倒不至于。”风吹起耳边的乱发,粉衣少女抬手将其撩至耳后,笑容中是一如既往的纯真:“只不过是最基本的保命技能,毕竟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随时都会丧命在不知名的人手中。”
“这可算不上是一个回答。”
“可我也没骗你啊。”粉衣少女扭头看来,虽然身后并无他人的身影,但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准确位置:“要是你也想学的话,不如随我回我的故乡,保证你能学到比这更多的东西。”
“吾为何要答应你?”暗处的人冷声嗤笑,却见眼前景象一晃,粉衣少女不知何时便站在了他面前,仰头对着他笑得一脸灿烂:“因为好奇啊,聪明人一旦有了疑惑,就会想方设法的将其解开,现在有了捷径,你自然不会轻易拒绝。而且,你真的不好奇我的真实身份吗?相信这几天的调查,并不能让你满意吧?”
黑白分明的眼眸清透了然,没有其他的情绪,却仿佛看穿了一切,让人不禁生出莫名的压迫感。
稳了稳心神,压下接二连三的挫败感,沉着开口:“你的目的。”
“目的倒是没有,毕竟我是真心邀请你随我回故乡的,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真心的笑意:“能不能劝林主一起啊?说句实话,我倒是更想让林主和我一起回去。”
“那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因为你是林主的亲人,如果我去问的话,林主多半会因为这些年对你的亏欠,选择留在这里做出相应的补偿,这些因素想必你心里也清楚。”粉衣少女笑眯眯的说道。
一瞬的沉默后,便换了话题:“你的傀儡称得上完美,可惜不会说话。”
“毕竟人无完人,有高强的武力,自然得失去说话的权利。”
“哦?你这个描述倒有几分耳熟。”
“嗯?”粉衣少女面露不解,眼前的人却已失去踪影,只留下了一句提醒:“你的那位朋友,明日便要在公法庭问罪了。”
“啊,谢了。”粉衣少女笑着点了点头,想到对方可能看不见后就停下动作,感慨轻叹:“唉,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好拐了啊,还是想念以前三言两语就能将人带走的时光。”
桃花折扇入手,打开半掩面容,眼中是一成不变的笑意:“走吧,先去看看阿则的情况,身魂排斥可是很难受的。”
静立在河边的男子转过身来,随即化作一片桃花花瓣,飘落至白净的手心中,粉衣少女将手合起,继续往潇山筑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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