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疏忽了,望大师兄不要介意。”湛景赶忙道歉。

离乐摆摆手,极其无所谓的样子。“无妨,你要是曾见过就不会问了。”随后,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湛景,“你一个人?”

虽然问得简洁,但湛景很明白离乐到底想知道什么。“封危今日又去南冥了,”他据实以告,“说是昨日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

离乐哼了一声,不过他没对封危去南冥的行为发表反对意见。“情况确实蹊跷,”他郑重道,用手指了指近处佛寺的方向,细眉蹙起,“里头那些人竟然已经是半个中洲的佛修了。”

“……什么?”湛景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我以为顶多是整个富霜国的……”半个中洲的佛修加起来还没一百个?原先比比皆是的门派都亡了?

离乐沉重地点头。“直接说想看佛钵是很失礼的,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这寺庙戒备森严,贸贸然进去只会引发误会。”他微微在“误会”上咬了重音,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果然,大家头一条想的都是从佛钵入手……

湛景对此不怎么意外,并且有理由认为,所谓误会就是指他们之前在南冥吓跑了海龟的事。还有,对面闻而遁走倒还好,万一动手就很糟糕了。

“故而,我便想着用乐师的身份进去,刚刚便是去打听此事。”离乐又接着道,“他们规矩极多,我才发现,此地比我们之前设想的还要重要。除去佛钵,”他说着望了望不远处那金灿灿的塔顶,“还因为他们用各种宝物人为提高了寺中灵气。”

听得如此,湛景和闻正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宝物确实有这种效果,但要做到提升某地的灵气浓度,以下界如今的情况,绝对需要堆积如山的宝物才行。这远非一人之力所能及,离乐肯定认为里头的灵气需要收集半个中洲的宝物才能做到,接着判断里头聚集了半个中洲的佛修。

“如此说来,若他们当咱们是普通佛修,就会更防着咱们了?”闻正忍不住插嘴道,“要是他们知道咱们的真实身份,恐怕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他没说得太明白,但其他两人都听懂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新加入的竞争者自然不会受到他人欢迎。而他们亮出身份则是双刃剑,可能受到追捧,也可能被当做一种新的资源——

说难听点,就是可能被杀。夺取他人修为从来不是佛门提倡的做法,可在飞升之路愈发艰难的情况下,谁也没法保证所有佛修都能坚持本心。

“虽说这些人境界都称不上高,但毕竟数量多,还坐拥地利,真起冲突咱们不一定能占上风。”离乐道,语气转为沉重,“我扮作凡人原本是为了不太早惊动对方,现今看来,却可能是最好且唯一的办法。”

闻言,湛景没忍住又瞄了瞄离乐的流云髻和裙装,接着抬眼去看不远处的佛寺。他刚来时还没注意,这时凝神细看,确实在寺院山墙之上捕捉到了结界的影子。它微微晃动着,在西斜的日头之下泛着凡人无法捕捉到的金光。

闻正也随着湛景的目光望了过去。“那怕是快不了。”他中肯地分析,又有点忧心忡忡:“咱们要不要先跟师父报个信?”

离乐思索半晌,摇了摇头。“师父应当还在闭关,不好叫他担心。待咱们调查出一二眉目,再回禀师父做新的定夺罢。”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闻正息了声。又过了片刻,他猛地想起什么似的,重新盯着湛景:“小师弟,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

湛景还在思索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白马寺、找到佛钵,闻言一怔。晨里,他刚答应过封危不会给他留个人去楼空的屋子,这会儿要怎么解释才合适?

所幸,正如所有人对他的印象,湛景一贯聪明。“扮作凡人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他出言赞同离乐,随后将自己在朵航时遇到的事简要说了一遍。“我确信来的都是凡人,可既然凡人都知道有个佛修渡过了炼气期的天劫,修真之人更不可能不知道。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们让凡人先来打听情况的。”

离乐思索着点头。“在当今的紧张形势下,这确实很有可能。更何况,凡人如何分得清是什么境界的天劫?我看他们必定已经有了警戒心……”

“所以我想,若要不知不觉地潜入白马寺,大师兄可能还缺个帮手。”湛景又道。

“这个……”离乐停顿了下,被提醒了。确实最好有个人配合他,然而闻正本体是蜃龙,连中洲的土地都没踏上几次,到现在也没真正见识过人间歌舞升平的景象;闭嘴装凡人还行,逼真地模仿一个乐伶什么的就绝对是强人所难了。“莫非你有办法?”

湛景无声一笑。“用无量洲后山洞窟中那些经变的舞姿骗过他们够不够,大师兄?”

空藏的五个弟子里,所有人都曾被勒令在后山面壁思过。谁都知道那些经变图上绘有许多舞蹈,可以由其中领悟经文深意。是个佛修都会对此趋之若鹜,更别提忽悠下界之人。然而,认真观摩是一回事,真的要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闻正顿时吃惊得要命。“小师弟,你当真会跳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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