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抱着手笑了起来,他那样瘦,笑起来时锁骨几乎快要戳破苍白的皮肤:“以容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当然会进宫去问。你,是他恋慕之人,却没有半点儿关系。而周逊,则是他实打实的睡了两年的人。你瞧,你要是皇帝,如今正视周逊如新宠,瞧见了容汾,首先膈应的会是谁?首先会觉得……谁更不干净?”
周采恍然大悟。可许久之后,他蹙着眉道:“可今日皇帝的反应,非比寻常。”
他将今日的一切向季湘和盘托出。季湘此人的确危险,不过他如今是周采的幕僚,逃也逃不出周采的手掌心。季湘听了许久,突然道:“皇帝如今还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古怪的地方?”
“事无巨细。”
周采想了想,念起前几日的事,道:“我上回进宫时,瞧见他在饮牛乳。皇帝之前,从来不喝牛乳。”
“哦?”
季湘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碧色的独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有意思。”他忽然道,“罢了,先在西洲的事上做点文章,至于皇帝那边,还得交由五王爷去处理。”
周采耸耸肩。
“对了,前日里江州前知州死了——现知州楼远道递过来的消息。他趁着没人注意撞了墙,咽了气。”周采道,“楼远道也算乖觉,主动来信问,怎么处理。”
在听见江州前知州时,季湘碧色的独眼里多了几分血色。他不耐烦笑道:“喂狗吧,对了——”
“你说皇上,是怎么突然看上周逊的?”他歪着头道,“有点意思。”
“不知道。”周采锁着眉。
他转头,问季湘道:“你当真不回江州去看看?”
……
皇帝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大脑还带着宿醉时的疼痛,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首先入目的,是淡蓝的床帏。
“嗯……床帏……在床上……”他含混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字,“等等,这好像不是朕的床??”
皇帝身体一僵。
昨夜在凉亭里便断了片的回忆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脑里。
皇帝:……
“靠,我不会是……随便翻了哪个妃子的牌子……”
妃子们的形貌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皇帝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后面。
皇帝:……
还好,他很安全……等等,他的旁边……
似乎,有人?
皇帝:……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他喃喃道,“既然不是后面,就是前面,敢于直视淋漓的……”
他转过头。
在看见在他身边那张睡颜时,皇帝——
开裂了。
“我……”皇帝发出了颤抖的声音,居然是快要哭出来了,“我都做了……什么啊——!!”
……
半柱香后。
小李子在皇帝虚弱的呼喊声中进入了侧殿。
“小李子。”皇帝盘腿坐在床上,旁边是睡着的周逊,他的脸色,却如同死灰,“拿我的刀来。”
小李子:??
“皇、皇上……”小李子颤抖道,“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皇帝看了眼他,看了眼周逊,又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之间。
“谢罪。”他冷酷道。
小李子:……
小李子战战兢兢地拿了刀来,皇帝捉着那把镶金戴玉的小刀,看着自己的双腿之间,咽了一口口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皇帝痛苦地伸长了脖子,“你!禽兽不如!你!丧尽天良!你,你,以死谢罪!”
说着,他高高地举起了刀,颤抖着对准了某个方向。
周逊醒了。
他意识还有些迷糊,刚睁开眼,便看到皇上诡异的动作。
周逊:?
“皇上这是……”他迷迷糊糊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还要在哪里刻个早字吗?”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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