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盏大红灯笼,缓缓跳动,带起丝丝青烟。

楼阁内,亮如白昼。

早已两鬓斑白的老者,缓缓起身,指着厅内的座椅,热情招呼。

凌幽连忙道谢,直呼自己来。

“翠儿,可以上菜了。”

被老者称呼为翠儿的,正是此前众人进来的老妪。

老妪的称呼让庄小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沟壑纵横的脸上,依稀可见到,老妪年少时,多半是一名小家碧玉的姑娘吧。

“是,老爷。”

老妪拄着拐杖,缓缓退去。

不多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老妪领着一名木讷婢女缓缓走来。

“陈某招待不周,背了一些薄酒、家常小菜,还请贵客海涵。”

凌幽笑着摆手。

“陈老爷客气了,已经很好了。”

圆桌上,摆放着,十道家常小菜。

酒糟竹笋炒肉,麻辣兔肉,清蒸红鲤,蒜苗炒肉,蒜泥炒青菜,盐水花生,红烧肘子,糖醋鱼,红烧狮子头……

陈老爷斟酒,举杯。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凌幽有意无意多看了老者一眼,举起手中酒杯,轻声说道:“陈老爷,喝酒喝酒。”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与之告辞。

台阶之上,陈老爷,望着老妪带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待背影消失于视线之后,这才释怀的舒了一口气。

一路无言,待老妪离开之后。

嘤嘤撒腿狂奔,头顶上的羊角辫,轻轻晃动,整个蜷缩在房间门后,露出一个可人的脑袋。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一只小手轻轻的放在嘴前,余下的一只手,轻轻的朝着两人挥舞。

看见如此反常的嘤嘤,庄小前三步并作两步,一边奔跑,一边对着傲天打着手势,示意对方快点儿。

“咯吱。”

伴随着房门关上,嘤嘤脚尖点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纤细的胳膊紧紧的环抱住少年郎的脖颈。

“哥哥,我告诉你哦,今天晚上,会下大雨哦。很大很大,很臭很臭的大雨。我们千万别走出房间。”

不过数丈距离,嘤嘤的言语,傲天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双眉紧皱,整个人坐在座椅上,思绪不知飘向哪里。

“嘤嘤,你告诉哥哥,你怎么知道,今晚会下雨?还会下很大的雨。大雨还很臭的?”

小丫头歪着脑袋,对着庄小前翻了个白眼,略有不耐烦的说道:“这个嘤嘤也不知道。哥哥,你好多问题啊。”

“那我不问,不问了,这样总行了吧?”

“嗯,哥哥最好了。”

天,慢慢黑了下来。

不知何时,悬挂在天空的月亮,早已被乌云遮挡住。

今夜,伸手不见五指。

屹立与半山腰上的庄园。

此时灯火通明。

不知何时,先前红艳的灯笼,早已换成了凄惨的白色。

远远望去,让人心生歹意。

隐藏在乌云之后,滚圆的月儿,正散发出柔和的光线。

若是从远处晚来,此时山庄这一地带,云雾翻滚,阴气勃发,让人产生出一丝畏惧。

小屋内,正在修炼的庄小前,只觉得浑身早已起了鸡皮疙瘩,双手赶紧摩挲着胳膊。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带来一丝暖意。

阴气的牵动。

庄园上空,产生细不可闻的淡淡涟漪。

阴风拂过,宛如白昼的庄园,瞬间漆黑。

垂暮老者,陈老爷,站在庄园内,海拔最高的阁楼外。

双手撑开,衣袖鼓荡,双眸狂热的望着漆黑的夜色。

喃喃自语。

“燕儿,乖乖的。别着急……我这就来救你出来。”

狂风急骤,乌云翻滚,犹如沙场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兵临城下一般。

惨白的脸上,闪过一缕红晕。

浑浊的双眼,转瞬之间,布满无数血丝。

一滴滴猩红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好在,恐怖的画面,并未让人看见。

若不然,怕是又会惹出事端来。

隐藏在皮肤下的血管,此时争先恐后的浮现出来,密密麻麻,交错中横。

狰狞的面孔,无声无息的竭力嘶吼。

“额,额,额。”

此时的陈望,早已进气少,出气多。

体内鲜血如连绵不绝的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不断朝着喉咙冲击。

寂寥的庄园内,陈望的竭力嘶吼,传出很远很远。

“啊!”

一道由鲜血凝聚而成的利剑,从阁楼上,直冲翻滚的乌云之中。

陈望瘫软在地上,无神的双眼中,带着一丝希冀,一丝忐忑,以及一丝释怀。

鲜血穿过云霄,在空中散落开来。

消失不见。

下一刻。

漆黑的夜空中,阴风阵阵,刮来深入骨髓的冰冷。

一抹白光,从乌云中探测出来。

白光柔和且冰冷。

慢慢的一袭白衣从中飘落而下。

少女身披薄纱,透过洁白薄纱,好似白藕的手臂,在夜中犹如夜中烛火,等待着飞扑而来的飞蛾。

少女歪着脑袋,撇了一眼摊在地上的陈望,抿嘴娇笑。

无神的眼眸,逐渐清醒过来。

陈望轻声叹息:“真美。”

少女并未与陈望有过多的言语交谈。

朝着灯火通明的院落,飘荡而去。

没有错,正是飘荡,少女并无双脚,便可漂浮在空中。

无声无息的来,无声无息的离去。

不知何时,拄着拐杖的老妪出现在陈望身旁,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少女离开的身影,痴痴的笑着起来。

“翠儿,你说燕儿美吗?”

陈望摇摇晃晃,挣扎起身,双手撑在双膝上,气如斗牛。

老妪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夫人呢?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老爷呢?”

陈望摆了摆手。

“翠儿,都多大的岁数了,尽会说一些大实话。好,好,好。咳,咳,咳,咳。”

“老爷,你没事吧?”

老妪紧张的伸出手来,想要搀扶陈望一把。

陈望拉扯住老妪的手,站起身来,双手轻轻摩挲着老妪的左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

“四十年了,整整四十年了。翠儿依旧如此,到时候好好照顾好燕儿。我陈望,此生有幸,受到你许翠的垂青,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

许久不曾躺在干净的床铺上,这让沐沐兴奋不已。

本就不大的床铺上,左右翻滚。

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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