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睡得天昏地暗,晚间醒了一回,昏昏沉沉地被扶起来喝了点粥便又睡了过去。

内寝里一直很安静,鼻息间安神香的味道却从未断过。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在榻上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今儿要去和袁太傅送别。

太傅昨儿便递上来致仕书了,今日进宫一见后他便要回乡养老了。这十多年来,袁太傅为她授业解惑不辞辛劳,经筵日讲不论寒暑从不曾辍。

赵珩乍一下想到今日大概便是最后一次面见袁太傅了,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她醒了醒神,在榻上静坐了半晌,日头越来越高了,却半晌不见伺候她穿衣洗漱的人影。

刘嬷嬷一向尽忠职守,从来只有小皇帝睡过了头让嬷嬷等得急了,哪里有小皇帝醒了等嬷嬷伺候的时候。

赵珩皱了皱眉,候了片刻,琢磨着时辰不早了,自个儿套了鞋袜,站起身来去取熏香木架上的衣袍。

起身的时候,脑袋尚有些沉,她半眯着眼伸手去够架子上的绛纱袍,一晃神却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抢了先。

赵珩蹙眉,顺着那只手望过去,眼帘里映入魏长砚那张清秀出尘的脸。

她怔了一下,拧着眉未动。

“陛下头还疼吗?”魏长砚轻声问。

赵珩张了张口,嗓子哑得厉害,便没作声。他也不等她答,取下衣袍低眉顺眼地为她更衣。

她抬手,支棱着胳膊,任由他动作。思绪绕了几回,她心里有了底,头昏脑胀的,索性半阖上眼假寐。

层层叠叠的皇帝常服穿戴完毕,魏长砚转头取来了玉冠,为皇帝梳头。

赵珩睁开眼自八宝铜镜里看着他有些生疏的动作,并未作声,只静静地看着。

魏长砚见她睁了眼,斟酌了片刻俯身在她耳旁低声道:“陛下,刘嬷嬷昨儿夜里得了急病,死了。臣擅作主张,暂时顶替了嬷嬷的职务,请陛下恕罪。”

赵珩眼中最后一丝睡意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面无表情地掀了掀眼皮,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恍若未闻。

魏长砚却发现他说话间,她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赵珩默了半晌,脑海中闪过刘嬷嬷惊慌失措的脸,哑着声问:“什么急病?怎么突然就没了?”

“太医说是心梗,嬷嬷一直有心悸的毛病。”他垂着眼答,随后又压低嗓子添了句,“陛下所料不差,昨儿臣着人盯着她,上半夜里她避开人去了一趟内侍省。”

闻言,赵珩静了静,片刻后轻轻笑了笑,那笑里半是嘲讽半是漠然:“做得真干净。这手段要是没这么快这么狠,朕还认定不了就是他下的手呢。”

魏长砚为她束好发,低着头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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