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赵恒和玉绵便到了芙蓉斋。
芙蓉斋从凌晨五更便开了门,连阙殿宇,飞檐绣甍,华丽又气派的短塌在两侧的雅室中,刚坐下便有俏丽的少女端着百味羹、鹅鸭排蒸、紫苏鱼、炒兔和炒蛤蜊一碟碟的摆在桌上。
后续又有小厮端上梨干、狮子糖、金桔、芭蕉干等蜜饯放在了圆桌一旁的小方几上。
送菜的小厮见了玉绵更是点头哈腰地好一阵夸,最后还有些入炉羊和胡饼还未上来,直说是一会子就烤好送来,请姑娘恕罪之类的。
一时间,雕着花果纹的圆桌子上已经是摆的叠叠盏盏,很是丰盛。玉绵夹了一块儿鹅鸭排蒸,只觉的口齿生香,满嘴的爽腻。尤其是跟前的那只装着紫苏鱼的琉璃碗更是通体碧莹,将紫苏鱼衬的像是仙界佳肴一般。
她本就不太吃这般珍馐,如今跟前的赵都督跟个摇钱树似的,点了这一桌子,还衣不解带地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她碗里夹菜,把她跟前的碗堆得跟小山丘似的。
玉绵眉尾微微一抽,为了给佳人出气,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毒死杀死总会有人指指点点,撑死了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月西移,淡淡的光影洒下,两人在东街的夜市上走了一会儿,便骑马回了郡主府。
玉绵下了马,还觉得肚子里撑撑的,赵恒看着捂着小肚子的玉绵,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朝里还有事,明日三更,有人送你去上朝。”赵恒在芙蓉斋时就接到了兵部的文书,只是看玉绵未吃完,这才一直积压着,如今送她回来,他也就没了什么挂心事,忙骑马朝着兵部去了。
他刚走没一个时辰,外面骤然下起大雨。
玉绵看着花几上那几颗碎裂的宝石珠子,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宝石再娇美,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玩意,逮住个机会指不定怎么就扯碎了……
就像是现在的自己,看着表面光鲜亮丽的什么郡主什么三小姐的,到时还不是跟着红宝石步摇一般,碎的没个完整。
而从兵部衙门办完差从容离开的赵都督却是心情爽利,神清气爽的冲了个澡。
现在秦景进和秦复斗得很厉害,等过几天随便制造一起意外,便是除掉秦景进的时机。
到时,他也能安安心心地带着那个小东西去游历一番。
想想,心里倒是更愉悦了几分,正要去给母亲莫氏请安,忽然听见后院子里一阵闹哄哄的。
“你装什么死?!小贱蹄子!今个儿饶不得你。”一双绣着杜鹃花的绣鞋当胸一脚将一个小婢女踹在地上。
赵恒自幼守礼明仪,在府里多少年都没听到这般刻薄尖利的话,更何况还是殴打奴婢,顿时间耳朵就嗡嗡的,心里的愉悦一拥而散。
“早就让你仔细着,在宫里不要乱拿乱捡旁的东西,如今就因为你捡着那只步摇,把好端端的长乐郡主给牵扯进去!” 白静烟抽出细细的柳条抽在了丫鬟身上。
赵恒双眼微微眯着,看着白静烟在那里使苦肉计。
“恒哥哥,这四贱蹄子竟然捡了表姐的步摇,无端的牵扯进了长乐郡主,长乐郡主那般可怜的人,又是个庶女……家世也不好……”白静烟哭的梨花带雨,凄惨的快喘不过气儿来一般。
说完,白静烟便透过指缝儿偷偷看赵恒。、
一身浅蓝色的长袍,面冠如玉,俊雅的像是天上的仙人。
一切都是她喜欢的,她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她不能再继续等着,若是让表姐白女滢知道她还是个处女,指不定又起了什么心思。
所以,她要抓住一切的机会,她务必要翻盘,务必要成为真真正正的都督夫人。
白静烟看着赵恒逼人的冷冽,不由跪着朝他过去,伸手抓着他的衣襟,“妾知道长乐郡主家世不好,又是个倒霉催的为太后挡灾的,白掌这个贱婢闯祸,妾难辞其咎,妾已经清空了房里的古玩珍品,已经请了观音像来,妾会日日夜夜的为长乐郡主祈求。”
日日夜夜的祈求,祈求长乐郡主生满坎坷,无人问津,早登极乐。
白静烟望向房内那简朴不入流的摆设,不由一双杏眼闪过些算计。
赵恒听见白静烟的话,不由侧目看着她,一身华贵的锦缎,发髻上珠翠满头,腕子上的镯子也白得晃眼。
什么可怜兮兮,分明是清闲安逸着呢!
“既是你认识到过错,那便安分的搬去佛堂。”赵恒冷哼一声,不留情面的说着。
白静烟听了这话,眼泪立刻就止住了,“都督……都是白掌那个贱蹄子……”
赵恒转身睨了白掌一眼,淡淡道:“来人,把她送到京兆尹衙门。”
京兆尹彭大人最是嫉恶如仇,活生生送进去,苦哈哈运到乱葬岗。
听到这话,白静烟吓得忍不住手指发抖起来,胆战心惊地看这赵恒。
她怎么都没想到,以往清冷严肃不跟她计较的恒哥哥,竟然也有这般冷鸷狠厉的模样。
想到白掌血淋淋的尸身,白静烟忽然吓得全身冒了冷汗。
她是为了获得赵恒的怜悯同情,才拉着白掌演了这场苦肉计,可不想竟是这般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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