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绵侧目望旁边温润如玉,淡定和煦的男人,柔和一笑。
夜色渐渐深了,街道各处一盏盏的灯笼亮了起来,光线昏暗,程子聃还保持着刚才一样的姿势,见玉绵走神儿往石头上走,忙轻轻握着她的胳膊。
“我府上有断续草,最是能舒缓筋骨,一会子我差人送到府上。”程子聃握着玉绵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温度,一双清雅和煦的眸子里却是灿亮如星。
玉绵回头看他,面颊白莹像是丝缎,“今日多谢程公子,如若不然,还不知怎么回来,也是不曾想到马车竟然会半路坏了……”
程子聃听到她轻柔的语气,不由垂首,见她额头上那层细密的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心中不忍道:“玉绵姑娘不用跟我客气。”
程子聃说着,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玉绵见他望着自己,不由温软一笑。
程子聃不是动不动就心软的人,可见到玉绵这幅娇美可爱的模样,握着她的手臂的那只手微微有些抖。
一种很是暧昧温暖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待赵恒放下缠身的政务,急匆赶到郡主府的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郎情妾意的场景。
两个人低着头,男人的手捏着玉绵的胳膊,看着两个人极为亲近的样子。
因为两人是站在一起的,天幕昏沉,一旁的程子聃又时时刻刻都在细心温柔的护着玉绵,这幅心疼的模样,很容易令人误会。
“秦三小姐拿着证物出了门,可是让刑部查案犯难?”赵恒望着府门口的石狮子,语气疏淡,“宫里还有旁的贵人踩了那珠子,秦三小姐拿走了证物,可是做了什么心虚?”
赵恒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但是看到她由着旁的男人触碰,心里就很不舒服。
赵恒刚说完,就见玉绵接连不断的打了两声喷嚏。
她出来时穿的是官袍,中午那会子天气是暖的,可是到了晚上却是有些清冷。
这一冷,那官袍就不太管用了,冻得直打喷嚏。
赵恒此刻不欲多想,脱下外袍便大步流星地奔向玉绵,不由分说地将外袍裹在玉绵的身上。
程子聃迈出去的脚,在看到赵恒脱下外袍将玉绵裹住那刻便收了回来。
在他眼里的赵都督素来是洁身自好又严于律己,绝不会跟人有什么纠缠感情,可是此刻的赵都督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浓烈的关怀之意。
程子聃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款款温柔也渐渐消散。
他虽然跟赵都督没什么深刻的交情,但是男人对男人最是了解,喜欢一个人,便是不说,眼角眉梢都会流露出来。
跟前不近女色的赵都督就很明显,只是不自知罢了。
玉绵抬头讪讪地看着赵都督,一双明净的眼里全是惊慌,程子聃感觉此刻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
清煦的眉眼里闪过微微的失落,只此一眼,见玉绵转过身来,笑容便又盈在唇角,“玉绵姑娘既有要事,在下不便打扰,稍晚在下会差人将断续膏送来。”说完便主动离开了。
赵恒见程子聃走远,便将手从玉绵身上移开,一双清冷的凤眼冷冷地扫过玉绵。
玉绵想起方才赵恒说的话,想起那个引自己过去的婢女,不由一怔。
这个时辰了,如此大动肝火,怕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玉绵裹紧了身上的外袍,重重吸了吸鼻子,讪讪地看着赵恒,道:“今日在钦天监,偶然看到了一本子兵书,因为时间匆忙,只是草草抄录了一些,想着都督喜欢看兵法……”说完将那本子兵书递给了赵恒。
那本子兵书原本是前朝兵圣所做,被大梁夺过来之后,被积压在藏书阁,后来因为福宁公主又流落进了钦天监。
虽说积累了不少的尘土,但是里面的兵招却是世上罕有。
“哦?兵圣。”见玉绵关心自己,还颇为投他所好的亲手抄录了兵书,不由心里甜滋滋的,薄唇也挂着浅浅的笑,“劳郡主挂心。”
方才见到程子聃捏着她的胳膊,赵恒顿时只觉耳根一燥、起了火气,如今见玉绵这般看着他,一副讨人爱的模样,顿时火气就噌噌落了下去。
“前阵子我和田翘在花瓣上,收集了不少新鲜的雨水和露水,正好给都督煮茶喝。”玉绵一边进门一边转身朝着赵恒说了一声,声音娇柔清亮。
待进了门,田翘忙将露水取来,随后又将煮水用的紫陶大壶、茶壶、水盂和茶盏一一摆在桌上。
玉绵接过田翘递过来的那只天蓝色的瓷瓶,将瓷瓶里的热水在雕着花果纹的大壶中一转,随后将水倒入水盂中。投茶、洗茶后,将烧好沸腾的露水,倒入盛好茶叶的茶壶中。
白鸡冠彻夜薄软如绸,经过冲泡后更是色泽浅绿明亮,茶香浓郁韵味悠长。
赵恒端起茶杯,鼻尖立刻一股若隐若现的岩韵,不由喟叹出声,“入口清淡,茶香浓郁清长。的确是好茶。”
玉绵低头抿了口茶,见浓绿老叶成功的形成了鲜明的两层儿。
玉绵对煮茶极为自信,当年她母亲叶氏就极喜欢饮茶,也善于煮茶,她耳濡目染的便学会了叶氏煮茶的技艺。
不是她口出狂言,在整个大梁,单论煮茶一技,她敢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她静静的品茶,坐在炕桌对面的赵恒却挑着眼尾,看着她被白布缠起来的胳膊。
玉绵刚放下茶盏,正要说话却见赵恒伸手将炕几移开,随后将她一把拽到了身边。
玉绵惊恐的张口,赵恒却低下头去为玉绵检查摔伤的伤口。
玉绵胳膊娇嫩,摔下来的地方又有鹅卵石凸起,虽然被太医及时的包扎了,但是胳膊肘的地方还是肿了起来。
白腻如玉的藕臂,红肿了一片,鼓鼓的像是小馒头一般,惹得人无端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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