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北平的时候,她是所长,我是副会长。一正一副,级别差着呢。现在来到上海。她还是所长,我成了会长。终于可以平起平坐了。哈哈!妙极!”
冠晓荷眉飞色舞地转身离开小洋楼。嘴里哼唱着:我是又无埋伏又无兵。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你就来来来,登台唱戏给皇军听。一路上摇头摆尾、喜气洋洋地回去李不群的那套大洋房。
大赤包正在客厅里,与冠招弟一起陪着李不群扯淡闲聊天,见冠晓荷像路上捡了钱包一样回来了,立刻问道:
“晓荷,咋样?事情办成了?”
“是的,是的。非常是的。所长。”冠晓荷笑盈盈地回答。
“哎呦喂!了不起!”大赤包翘起了大拇指称赞道,“我们刚才聊天正聊在这儿呢。听李副总裁说……”
刚说到这里,却被李不群打断,更正道:“噢,冠所长,那事情还没定呢,现在不好这样叫的。”
原来李不群刚才一直跟冠招弟和大赤包吹嘘,说自己这次和平运动居功至伟,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姓汪的大汉奸,都很欣赏他的工作。等和平运动成功以后,新组建的和平派国民党,姓汪的做总裁,提升他做副总裁。
“为什么不好这样叫的?早晚的事情嘛!李副总裁。”大赤包翻着土豆眼睛说道。
李不群只好摆摆手,不再坚持,听任她这样叫了。
“晓荷,我刚才听李副总裁说,”大赤包接着说道,“这前前后后,去请梅老板登台唱戏的人多了去了,一波又一波,走马灯似的,全给梅老板的大铁门挡在外面,连个面都见不着。怎么着?你走这一趟就把事情办成了?到底使了什么锦囊妙计?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我只给梅老板唱了一句,”冠晓荷转着漂亮的小黑眼睛唱起来,“我是又无埋伏又无兵。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你就来来来,登台唱戏给皇军听。他立马就答应了。”
“爹!你真的给梅老板唱戏来着?”冠招弟惊讶地叫了声。
“是的,是的。非常是的。”
大赤包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脚踩了电门一般,满身肥肉一阵乱颤。
“晓荷,瞧你能耐的!关公面前耍大刀,梅老板面前唱二黄。真有你的!你这回算是蝎了虎子掀门帘,露了一小手。哈哈哈。”
“是的,是的。非常是的。”冠晓荷漂亮的小黑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李不群半信半疑,问道:“冠先生,你当真给梅老板唱戏来着?”
“必须的。跟梅老板聊天,光说话有用么?必须要唱两句才行。”冠晓荷意犹未尽似的又唱起来,“你就来来来,登台唱戏给皇军听。这他才能听得进去呢。”
李不群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我这才明白。怪不得原来去的那些人都被铁将军给挡住了。原来是因为不会唱戏!”
“非也,非也。李副总裁,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冠晓荷耐心地解释道,“光会唱戏也没戏,还得是靠得住的朋友。我和梅老板什么关系?不瞒你说,在北平的时候,我和小文经常去梅老板的小院切磋。小文拉琴,我唱老生给梅老板配戏。你明白了吧?这么多年的交情在这儿摆着呢!”
李不群终于心服口服,向冠晓荷翘起了大拇指,由衷地称赞道:
“冠先生神通广大。佩服!日本人想听梅老板唱戏都想疯了。可是怎么请也请不动。今日冠先生老将出马,手到擒来。实乃大功一件!以后定能成为日本人眼里的大红人。你们约好了没有?梅老板何日登台唱戏?”
“三天以后。”冠晓荷朝着李不群竖起三个手指头。
“哦?为什么要三天以后呢?”李不群纳闷问道。
“李副总裁,你是没见着梅老板。你猜怎么着?”冠晓荷神秘兮兮地卖个关子。
“怎么着?”
“谅你也猜不出来。告诉你吧,梅老板蓄起了胡子!说是从小到现在,没尝过留胡子的滋味。忽然心血来潮,要做美髯公!”
“神马?梅老板蓄起了胡子?!”李不群、大赤包、冠招弟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是的,是的。非常是的。你们是没见着。梅老板的胡子漂亮极了,一直到这儿。”冠晓荷拿手在下巴底下比划了一下,“你们想想,他好不容易留了这么长的胡子。能舍得一下刮了吗?所以我才跟他说好了,再留三天胡子玩儿。三天一过,保证刮胡子,登台唱戏!”
“爹!人家还从来没见过梅老板蓄胡子的样子嘛!等他刮了胡子就再也见不着了嘛!不行!怎么着你也得让我跟他拍张照片。留胡子的梅老板和我俩人!天底下独一份。”冠招弟嘟起小嘴撒娇道。
“是的,是的。非常是的。我的冠小姐!”冠晓荷拍着胸脯打包票,“明儿我就带你去。拍一张照片?拍多少张也随你啊!全没问题。我的冠小姐。你爹不是跟你吹的。我跟梅老板这么多年的交情在这儿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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