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奇道,“我想睡觉啊,赶紧的,累死了。”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颜灵筠皱眉,“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回去了。”

“到底我是装糊涂还是你装糊涂?”贾代善一笑,接住扑过来的贾小赦,“你再等三日,蛇还没出洞。金陵城戒严这么多天,他们倒是沉得住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这样坦然,又有贾小赦插在中间,颜灵筠也不好再发作,几乎叹着气道,“按兵不动是稳妥的方法,尤其姓陈的已经被你拿下,谁还敢动。宁国公给我的信呢?”

要不是贾小赦今日说起宁国公夫人送了什么东西,他还不知道宁府来人了。

“你怎么知道兄长有信给你?”贾代善问道,把贾小赦给塞进被子里了,屋里用着冰盆,还是有点凉的。

贾小赦奋力挣扎,露出个小脑袋,“热!”

我怀疑我爹想要闷死我!

“以我和宁国公的交情,我被贬外放,他必是要来信慰问的。更何况还有荣国公在,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得让我好生协助你么。”颜灵筠捏捏贾小赦红扑扑的小脸蛋,朝贾代善一摊手,“信呢?”

“不给。”贾代善拒绝,“这么晚了看什么信。”

颜灵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带着几分怒气,翻身朝里躺了,“嘶!”

艹,压到伤口了。

“我看看。”贾代善失笑,“你这是舍不得走,故意弄裂伤口?”

颜灵筠十分想骂脏话,然而他装X惯了,一时间竟想不出个贴切的脏词来抨击贾代善。

“还好,没裂开,你朝外侧吧。”

颜灵筠心说我他/妈又不是傻子,鬼才要朝着你睡。

贾代善也不在意,给他重新上了药,顺便熄了蜡烛,“颜大人素日最是温和,如今对着我,倒是常发火,冷言冷语的,叫我好生伤心。”

“贾代善,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人得不到,你最好脑子放清楚些。”颜灵筠闭着眼,躺得笔笔直,不多占一点地方,跟个小宫女儿似。

“是啊,以为我的身份地位,要什么人得不到。”贾代善意有所指。

帐子用的是江宁织造新鲜发明的月影纱,今夜月色甚好,透过薄纱,更显清亮皎洁,影影绰绰地显出严灵筠那张美人脸来。

贾小赦已经习惯他爹和颜大人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了,趴在枕头上自言自语道,“颜大人真好看!”

也就是他是个貔貅,换成寻常孩子,大约已经养傻了。

颜灵筠睁眼斜睨了贾代善父子一眼,“明天换个帐子,这帐子太透光,睡不好。”

“不然怎么叫月影纱呢,不过你既然不喜,明日换了旁的就是。”贾代善搂着儿子躺下了,“你要是觉得无趣,请了戏班子来唱几出,或者说书先生可好?”

“荣国公金屋藏娇的手段也不过如此。”颜灵筠嘲讽道,“上一个想把我搞到床上的已经凉透许多年了,荣国公不知道么?”

贾代善怔了下,忽然大笑,“你这会子不就是在我床上么?我早说过了,你的手段只管我朝我招呼就是了。怎么,颜大人舍不得?”

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颜大人只觉得贾代善是图穷匕见的王八蛋,颇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看在宁国公的份上,我暂且再忍你三天。”

“是你先撩的我,你还朝我笑。”贾代善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撩你/妈,我他/妈朝谁都笑,我还朝我们家街角二傻子笑呢。”颜灵筠只恨不能用枕头捂死他,“我跟你说……”

“你说。”贾代善好脾气地看着他。

面对这个贱/人坦荡荡的直白眼神,颜大人又哑火了,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借口,“要不是因为宁国公对我有救命之恩……”

“唉……救你的是我就好了。”

“呵呵。”

贾小赦瞧着他们一来一往说得热闹,心下欢喜,“今天爹和颜大人说了许多话呢,真好。”

颜大人是既暴躁又憋屈,权当自己是个聋子。

他在装聋作哑这件事上大概是很有天赋的,足足三天没有和这卑鄙的父子俩说过一句话,不管大的小的说啥,他都当没听见。

贾小赦自以为小声地贴在他爹耳朵边上道,“颜大人肯定是害羞了!”

贾代善看着颜灵筠端茶的手一抖,意味深长地笑道,“赦儿说得对。”

颜灵筠险些把药草茶泼到他脸上。

自从他被迫养病开始,为了不妨碍药性,喝的都是张老头给配的药草,味道清淡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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